听罢云雨,漏响三更,高平才由着傅玄陵带着翻过了那墙头。
这边云雨刚散的一对小鸳鸯正搂搂抱抱地坐于那石凳上望着那一株迟迟未开的昙花,神情稍凝。
凌安亭且还疑惑地凑上前去,轻声咕哝:“我不曾看错的,它明明已将开神志,化形也不过这些年的事情了,怎么就偏不开花呢?”
许逢君道:“许是城中有了变故,它有所觉吧。”
凌安亭哭笑不得,正想说一句到底还未开神志,这花懂什么之类的话,却听得身后有些细微不妥当,他神色霎时一变,墙角凌霄花铺天盖地漫长,花瓣落下便化作利刃,直直朝着那头刺去。
正是那一瞬,许逢君已叫他揽入怀中,只许逢君抬眼冷冷望去,却为那月下二人所慑,一时竟又愣了。
傅玄陵只指尖微动,那些凌霄花瓣又自空中纷纷落下,连两人的衣襟都不曾沾染,他这番动作却叫凌安亭呼吸一窒。
无需多言,他已经拜于下风,只他是个急脾气,明知打不过偏又怕失了先机,手掌一转便又想上,却被怀中的许逢君拉住了手腕。
凌安亭一顿,乖乖停了手,然后低下头看着许逢君。
月光下散乱着衣襟的许逢君挣脱凌安亭的怀抱,微整衣衫,然后双手交叠,竟是朝着高平和傅玄陵处行了一个大礼,凌安亭正不解,却又听见许逢君道:“下官许逢君,见过两位仙君。”
仙君?!
凌安亭被唬地一跳,他看向那两个人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傅玄陵还是那一副红尘之事,与我何干的架势,就差转过身去负手望月了,高平看向许逢君的眼睛倒是亮亮的,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许逢君,脸上那点子笑意都似是真切了一些,他冲着许逢君微微颔首,温声道:“许大人,深夜造访,唐突了,只是身有要事,需同许大人说。”
许逢君听到了高平的话神色一愣,接着便是一抹怎么都掩不住的喜意跃上他的眉眼,素来沉稳的性子竟压不住他的急切,他甚至猛地上前了一步,就差上去直接拉着高平的手了,他快声道:“仙君可是知晓了荆州城中之事!可是天上神人有所谕降!荆王——”
高平冲着许逢君眨了眨眼睛,许逢君未尽的话吞在喉咙口终于还是谨慎地没有说出口,他深呼吸了一下,侧身伸出一手道:“两位仙君,不如屋内详谈?”
高平感慨着遇上聪明人可真是太好了,然后便开心地直接迈步往许逢君的卧房走,一点也没有避嫌的意图,傅玄陵见高平进去了,便也目不斜视地迈步往里走去。
许逢君又整了整衣襟,跟着也快步进了屋子。
待得那里屋亮起了灯站在院中的凌安亭都尚且未回神,他微微凝起眉头喃喃了一句仙君?
凌霄花妖抬头望了望那冷月,又低下头看了看石桌上那一朵依旧未绽的昙花,他想了想,蹲下身将那一盆花抱住,然后也直直往那亮起灯的屋子里走去。
高平一见这个许逢君便觉得这是个聪明人,此番进了人屋子,心下倒是不由又夸了句,不止人聪明,这人还颇雅致。
前朝尚奢靡,但凡有些身家的都恨不得将屋子装点的富丽堂皇,边州那城主府便是如此,可这许逢君不然,玉石棋子,水墨书画,屋子里堆的最多的便是书。
高平在那书堆旁的主位上自顾自便坐下了,坐下之后甚至还神态颇为自然地伸手拿起了一旁翻阅过了四分之三的一本老书前后翻看了一下,只粗粗略过两行高平便知这是前朝的《工行则例》,这书他能倒背如流,于是便又不感兴趣地随手合拢了。
许逢君奉上了两杯冷茶,高平不在意,傅玄陵则是恍若未见。
待地许逢君相对着高平姿态端整坐下的时候,高平才又微笑着同他道:“兹事体大,望许大人知。”
许逢君幼时于家中曾见过仙人,仙人同凡人总是十分不同,人们总说见过真正仙人的人是不会认错,许逢君曾将信将疑,只今日一见,方知此话当真,他今日一眼便看出了这两位玄妙,的确是仙君没错。
仙君同他说兹事体大,许逢君便已确认,这的确将会是一件大事,只是不知仙人口中的大事是否如他所想。
高平见许逢君紧迫神情,又想起这人那花妖情人,正要开口那句话又稍稍转了个弯,他道:“我本有一老友,是个六百年道行的吃过真佛座下莲子的鼠妖,一月前他游经荆州,自此便失去下落,我等寻他至此,却发觉这荆州城内大有古怪,许大人,这古怪你知我知,在座的都知,然则却不好说,我等本是红尘外人,不欲多染因果,只到底神谕下到了我们两个无意中路过此地的小仙手里,不得不为之。”
高平话里话外都是一副我不想的,我被逼的,不得已才来的态度,这出戏唱的叫傅玄陵都看了他一眼。
只许逢君被他这戏骗了过去,也是关心则乱不得细细思量,许逢君想着仙人口中所说是为寻故人,无意路过,那个老鼠妖想来也一定是被抓去了地宫,只这事情到底同帝氏有干系,便是仙人奉神谕,也希望把这事情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