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科青望了望窗外灰蒙蒙的天,心里像有个滴漏,一点一点计算他到来的时间。快乐又嘈杂的人声弥漫在房间四周,屋里堆满了来给阮科青庆生的大大小小的礼物,可是他想见的人还迟迟不来。
“要不,我们先吃蛋糕吧。”阮科青见时间已经不早,不愿让朋友们陪他一起等太久,就跑到厨房从冰箱里端了生日蛋糕出来,他心不在焉地点了一圈蜡烛,被人推推搡搡强行摁着戴上纸壳做的王冠,然后在一片生日祝福和生日歌的围绕中胡乱许了一个他转头就忘掉的愿望。
外面一道闪电劈下,紧接着是雷鸣,随后是倾盆的暴雨。阮科青的心揪起来,他趁着大家分食蛋糕,摸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只有裹着呼呼风声的“滴——滴——”
他焦急万分的时候,门铃终于响了,大家都一愣,随后就看见阮科青飞扑到门口,开门,外面站着淋一身shi的张宏宇。
“对不起,科青,迟到太久了……”张宏宇抱歉地冲他笑了笑,还没进门就从怀中摸出一只小礼盒,雨这么大,他却把礼物保护得很好,连丝带都没沾一滴水。“生日快乐。”他露出一个天真的笑,阮科青一下眼圈就红了。拆开礼物,是一块不便宜的腕表。阮科青记得自己在自习室的时候跟张宏宇抱怨说,想看时间就得翻手机,然后就开始玩手机,根本专心不下来好好学习嘛,还是得把手机放寝室,带块表来自习。
他居然都记得,这么上心他说的话。
鬼知道他为了那么一块价格不菲的表又偷偷去打了多少工干了多少额外的兼职啊。这么一想,阮科青就难受得不行,他看张宏宇这几天瘦了很多,又要兼顾自己的学费生活费,又要拿奖学金,又要兼顾阮科青的生日,还有妈妈在医院需要照顾,这么多事都压在他肩上,他就只能不断压榨自己,去把每件事都做得足够好。
阮科青轻轻靠在张宏宇肩上,房里只剩他们两个人,还有一堆吃剩的蛋糕纸盘和没收拾干净的小叉子、散落的五颜六色的蜡烛。
“礼物太贵了,以后不要买这样的。”阮科青攥着张宏宇的手,像小朋友一样前后晃。
张宏宇有些害羞地笑了,他想说,你喜欢就没关系。但是阮科青已经主动吻过来了,两人没再多说话,很快就嬉闹着跑到卧室亲热,正难解难分的时候,张宏宇搁在枕边的手机忽然响了,他见是医院打来的,很快接起,然后神色一点点变得凝重。
“科青,我得走了。”张宏宇为难又不舍地望了望他,“我得去陪妈妈一会儿,她今晚情况又不是很好。”
“这么晚了?”阮科青穿好衣服爬起来,“你明天不是还要上早课?赶得回来吗?”
“没关系,笔记……我之后借别人的补上就行。”张宏宇亲了亲阮科青的面颊,很快就消失在房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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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阮总,贵客啊,”阮科青一进教室,所有人的目光都如火焰般聚了过来,把他点得更亮,“你不是金融系的吗?老跑来上我们化学系的课干什么?”
阮科青没理会,挑个视野最好的地方坐下了。一会儿教授进来,看见生面孔,以为是逃课好几周怕今天点名才来的,于是没好气地:
“我的课你别说逃一节,就是逃半节都叫你听不懂!不想要学分就滚回寝室睡觉去!”
大家都看着阮科青笑起来,阮科青也笑,他熟稔地转着笔头,摊开了面前的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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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宏宇转着病床床头的摇手,把母亲平放了下去,随后上前给她掖了掖被角。看她快要睡着,就收拾整理搁置在床头的碗盆。
“你别老跑医院了,我自己能行,”韩萍没睡,只是闭眼小憩,“那啥,你可别耽误学习,要好好念书,跟你那个好朋友一起。”
张宏宇知道她是说阮科青,脸一下红了,韩萍自然是知道些什么的,他们不说,她却都能看出来。
“科青是个好孩子,前前后后帮了你那么多,你跟他在一起,我也挺高兴的。”
张宏宇点点头,他感激母亲理解他。
“人家对你好,你也得对人家好啊。”
“妈,我知道啦。”张宏宇笑着,好像他是个家长,他妈妈才是个需要照顾的小孩子。他洗干净饭盒,见母亲这回是真的睡着了,便悄悄拎了书包,蹑手蹑脚地掩上了病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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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哥们,这个画得是对的么?”教授刚一走,阮科青便拍了拍前桌人的肩,指着他有模有样画的一只晶胞立体图问。
“啥?你逗我呢,那是八棱,你怎么画的是六棱?而且你这透视也不对啊,你这是,不可能图形。”
“……那,那我也不是学画画的。”阮科青有些负气地嘟囔,“你帮我指导一下,我看看。”
男生叹口气,夺了阮科青手里的铅笔给他改图,阮科青认认真真地在旁边看,这回明白是怎么画的了。
“我说阮科青,你受这虐干什么。”男生摇头笑他,“你就是天天来上课,你也学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