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春湖很轻微地颤抖了下,僵硬地坐在床边,几乎不敢看唐琢。
唐琢起身,很规矩地站在一边:“休息吧,我先走了。”
门慢慢阖上,唐琢看见春湖无助地坐在床边,侧脸被窗外的光绘上一道描边,在门将要阖上的一瞬间,春湖突然转头望向唐琢,眼里水凌凌的。
门终于阖上。
唐琢站立着,头抵着门愣了半晌,伸手摸了摸胸口,心脏有力地跳动着。
咚、咚、咚。
几乎要跳出去,跳到春湖面前去。
他又恢复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走廊昏暗,有风穿堂而过,唐琢猜测待会可能会下雨。几个下人提着春湖的行李走来,看见唐琢便站在一旁行礼。
“他的东西?”唐琢不愿意当着别人的面喊他小妈。
“是,都收拾好了,管家让我们给夫人送来。”
这个称呼让唐琢心里有一丝不舒服,他皱眉,但也不好说什么。
“去。”
“是,少爷。”
下人又低着头走了。
“哎。”唐琢又想起什么,将下人喊住,“不要进房间,敲门后把东西放在门口。”
他想起春湖的样子,像只受惊的蝴蝶,他怕下人进去,会将春湖惊走。
过了没多久果然下起雨来,下人又涌出去收衣服,后院里一个人影也无。雨落在湖面上,泛起层层叠叠的波纹。唐琢站在窗边,透过繁茂的大树,能望见半扇春湖房间的窗户。
洗完澡出来,外面雨已经下大了,春湖穿着圆领薄衫,露出一段光洁的脖颈和锁骨,头发松垮垮的挽在脑后。房间里的窗户是向外推开的雕花木窗,内层嵌着玻璃。春湖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风一瞬间便涌进来。
唐琢在二楼望见春湖趴在窗边,散落的发丝被风吹在脑后,露出白净的脸庞,他似乎很享受雨水,眯着眼睛露出一个惬意的笑。
窗边的大树枝干虬结,一枝树叶斜伸过来,离窗户不远。
窗下有张桌子,春湖蹬掉拖鞋,手脚并用爬上去,跪在桌子上,一手扶着窗棱,一手向外伸去,去够那枝树。
雨扑面而来,南方的雨丝是温柔的,像在亲吻春湖面颊。他的衣服很快shi了,袖口黏在胳膊上,终于,春湖够到树枝,手用力一扯,树叶上的雨水弹了春湖一脸,几缕头发shi漉漉的贴着脸颊。
春湖笑着展开手掌,一片嫩绿的叶子躺在手心。他将叶子在身上随意擦了擦,放在嘴边,舌尖抵着叶片,一串流动的乐声从春湖嘴边吹出。
隔着细密的雨声,唐琢听不见春湖在吹什么,但他的心奇异的平静下来。拿树叶当玩具,唐琢只在小孩子身上看到过,他失笑,望着春湖依旧坐在窗边,穿着烟粉色薄衫,像一株生长在窗边,被雨水打shi的月季。
春风拂槛露华浓。
大约是玩够了,春湖跳下桌子,从窗边探出头,双手握住大开的窗户,往内关上。
天黑的很快,雨却还没有停,唐琢唤来下人。
“明天早餐煮些米粥,再准备些。”唐琢顿住,他不知道春湖喜欢吃什么,唐家早上习惯吃西式早餐,咖啡面包,春湖肯定是不喜欢的。
“中式点心,你看着准备,甜口咸口,rou馅的,都做一些。”
“好的少爷。”下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主家吩咐了,又不敢多询问。
“去给他送点吃的。”下人刚准备退下,唐琢又轻声说道。
唐家晚饭吃得早,春湖来时已经过了饭点,他想起那人细瘦的手腕和腰肢,难道乡下不给饭吃吗?
下人一脑门问号,疑惑道:“谁?”
唐琢面色不豫,望着下人也不说话,只是脸色差得很。
下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声答应着,冷汗都冒出来,一溜烟跑了。
唐琢醒时天刚微亮,雨已经停了,只是庭院里还shi漉漉的,唐琢站在窗边往下望,春湖的房间已经亮起了灯。
起这么早,唐琢皱眉,难道是换了新环境睡不踏实。
他快速洗漱完换好衣服,宅子里还很安静,走廊顶灯亮着,唐琢敲了敲春湖的门,房间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房门开了条缝。
唐琢没给春湖关门的机会,他顺势侧身进去反手将房门关上。
春湖没想到是唐琢,昨天下午唐琢喊他小妈记忆涌上心头,他尴尬地赤脚站立着,手攥着裤子侧边。
“又不穿鞋。”春湖见唐琢盯着自己脚看,也顾不得尴尬,急忙往床上跑,用被子把下半身盖住,他怕跑得慢了唐琢又要抱他。
唐琢意味不明的哼笑了声,他刚起床,头发还没梳,有些乱糟糟,看起来倒比昨天更好相处。
春湖松了口气,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不太怕唐琢。多年寄人篱下,春湖对别人的态度超乎异常的敏感。
但他能感觉到,唐琢没有恶意。
想到昨晚送来的饭,春湖望着唐琢,认真的道谢:“谢谢你昨晚让人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