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绾稳了稳心情，将往事压了下去，见楼烨没什么反应，只能加重了些力道，又道：“三少爷，您醉了，我带您回楼府。”
——“哪来的孽种，也配同本少爷攀亲带故？”
卫绾朝外头喊了白恒几声，不知是不是声音太小了，白恒始终没有动静。
罢了，这人不愿意放开他，明日若是自己身上酸了臭了，那也怪不得他。卫绾眼眶干涩地想着。
卫绾心中微恼，连名带姓地喊了楼烨好几声，楼烨依旧没有反应，卫绾手中用力，想推开楼烨，竟意外地发现自己推不开这醉酒之人！
压在卫绾身上的人突然喃喃道，卫绾身形一僵。
好在楼烨的被褥厚实，两个男子的重力跌下也未察觉到什么痛。
楼烨似乎还有些意识，终于将重力收了收，卫绾才得以慢慢搀扶着他出去。
白恒低着头，不语。
之前也有过这样的事，白恒估计是以为卫绾会伺候好楼烨，便早早退至了门外。
欣喜的笑容还未成型，便僵在了嘴角，而后，他听见了楼烨冷然的声音。
半晌，坐在上首的发话道。
楼烨带着酒气的呼吸贴在卫绾的脖颈上，让卫绾有些痒，卫绾偏了偏脖子，避开他的呼吸。
“三少爷……”
“三少爷……”卫绾忍不住叫楼烨道。
好在今夜楼相宫中有事物累身，没那般早回府，若不然看到楼烨这般醉醺醺地回来，少不了一通责骂。
好不容易将楼烨扶上楼府的马车，楼烨却没松开卫绾，卫绾无法，只得顺着楼烨的力道同他一起躺在软被上。
卫绾自觉答得不
离得近了，他才看清了楼烨面上的神情——满是奚落与厌恶。
“你乖一点，让三哥哥睡会……”楼烨低低道，不知是否清醒。
后来卫歆那事被楼烨发现了，楼烨厌恶了卫绾，便也没再使唤过卫绾，近来也是因为作为他提点卫绾课业的条件，才重新开始使唤起卫绾来了。
卫绾眼眶有些发酸，那股明知不该有的，却意外压抑了许多年的委屈突然涌上心头。
两个月的时间如白驹过隙，秋闱如期而至。
白恒恭敬地又行了一礼，带着卫绾朝里间走去。
他看到楼烨，便习惯性地向楼烨寻求庇护，他刚怯怯地道了一声“三哥哥”，便见楼烨抬腿走了来。
卫绾同楼家下人一样，称呼楼烨“三少爷”。
当年那事发生后，楼烨对他的态度一夜之间巨变。那时他被人推搡着，不慎跌倒，抬眼便看到楼烨不知何时立在了檐下。午后的日光尤有几分刺眼，楼烨那时的神情被日光切割得不成完整。
白恒既然称这几人为“爷”，那意思便是这几人不想暴露身份，卫绾跟着白恒的动作，朝里人行了一礼。
12
卫绾将楼烨一手背在肩上，搀扶着他起来。卫绾身量不如楼烨高，这么一搀，倒显得像是楼烨将他拢在怀里一般。
卫绾以眼神示意白恒帮自己搭把手。
楼烨的领地意识很强，没有他的允许，下人不得随便进入他的房间，所以即使是一直跟在他旁边的白恒也不敢贸然进来。
“小绾……”
一路将楼烨扶回他的惊蛰院，好不容易要松了口气，楼烨却突然将自己的重心向卫绾压来，卫绾哪能防备到，于是只能同他一起跌进床里。
白恒看了卫绾一眼，卫绾会意，上前轻轻推了推楼烨，“三少爷？”
卫绾走得吃力，白恒眼看着卫绾要将楼烨给摔了，连忙过来要扶楼烨，却被楼烨一把挥开了手。
他一出口，其余几人皆是笑了。
“里头呢，去吧。”
好在楼烨醉后酒品不错，安安静静的，也不折腾人，只是将卫绾当做个大抱枕抱着。渐渐的，卫绾也有了几分困意，便没管那么多，就此睡了过去。
那年轻公子生得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容貌倜傥，左手折扇，右手美人，好不风流。
楼烨剑眉蹙了蹙，哼了一声。
卫绾喊道，楼烨却没动，像是睡死了过去。
楼烨有洁癖，不单是对物，对人也是。除却亲近之人外，他不喜欢旁人碰他，卫绾不是他的亲近之人，但当初卫绾在他身后当他的跟屁虫的时候，楼烨便常常喜欢使唤卫绾。或许是因为当初那段日子肢体接触久了，卫绾便能算是一个可以靠近楼烨的人。
楼烨依旧闭着眼，长睫温顺地贴在眼睑处，眼中的凌厉被掩盖了下去，显得五官都柔和了不少，一如当年将被陆弘逼着爬上树却下不来的他抱下来，垂睫轻哄时的温和。
几番折腾下来，倒是将卫绾自己弄出了点点薄汗。
“你家公子倒是挑剔，还非得叫个小美人来接。”一手中拿着折扇的年轻公子懒洋洋地笑着道。
紫檀木榻上，楼烨双眸紧闭，白玉的面颊上泛着酒红，显然是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