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恐惧症?”
“对。这是五班前班主任跟我说的。她的父母在她小学的时候离婚,她跟她妈一起生活。她的恐男,大概一半因为她爸,一半因为她妈灌输的观念。”林青飒抱臂,视线在空中浮游,“她从没有主动跟男生说过话,也不靠近男生。如果你站在她旁边,她会非常紧张,眼睛不敢看你。我接近她的时候,她也是,在防备我。”
白川浩看着夏深的照片。这是个留着娃娃头,看起来很乖的女生。初中生正值青春期,女生对异性害羞、紧张而不接触,是很正常的现象。因此,白川浩没有在意过这方面,对这个女生没什么特殊的印象。
“所以,”林青飒打了个响指,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我让她当组长了。组长任务最多,接触的人最多。这样,她就会有很多跟男生交流的机会。对人有警惕性没什么不好,关键是交流,她这种恐惧症主要是社交方面。”
这样等于夏深要被迫去面对自己害怕的对象。
“惧怕”让人备受折磨,人又最讨厌“强迫”。白川浩:“……如果她不想干呢?”
“她想不想干不是她决定,她必须找我。能主动跟我说话也需要很大的勇气。”林青飒自信地微笑着,一副胜卷在握的模样,“主动找一个成年男性更恐怖,所以她八成会忍耐。”
白川浩忽然觉得全身毛骨悚然。
那个女孩,就好像被关进了一个牢笼里,要不时面对可怕的怪物。逃路是有,但是必须打过比那些怪物还要危险可怖的魔鬼。
白川浩想到的,都是以安慰鼓励为主的温柔方法。林青飒这种,听起来,确实也是在帮她,但是,却让白川浩觉得,不太能接受,有一些……太狠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白川浩感觉林青飒的笑容,都带着让人瑟瑟发抖的寒意。
白川浩吞了吞唾ye,说:“突然感觉你的心,真……”
林青飒活泼地说:“真善良?我也这么觉得。”
白川浩:“……”
林青飒似懂读心术,说:“觉得这样痛苦的话,反正也就忍受两年时间。两年后我就没有义务去管了。”
白川浩:“……”
你还想让她当两年组长啊。
“这就好像‘物竞择天’,不能适应环境的都会被淘汰,不想被淘汰只能强迫自己去适应。为了让她去适应,所以我创造了这样一个新环境,我就是……” 林青飒眼睛发出正义光芒,看向白川浩,“天使。”
你分明是恶魔!
白川浩腹诽着。
那个女生,即使不恐男,也会恐林青飒吧。
“逃避不掉就克服,克服不掉就逃避。她逃避不掉,除非下一秒男同胞们真的都灭绝。”林青飒道,“她妈妈的性别观已经很难改变。但是她还没有。中学正是建立、发展性别观的时候,三观都还有很强的可塑性,还是有很大可能改变。”
林青飒怎么一副一定要改变她的样子?当上班主任的人,会自动特别爱管事吗?那个孩子的心理问题,并不是靠喝几碗鸡汤和强迫,就能立马解决吧?心理,教育,都是细水长流的活儿。白川浩不懂。反正,自己不可能阻止这位我行我素的班主任,就默默祈祷这方法真的会有正面效果吧。
这一周,体育课开始月末运动会开幕式的方阵训练。决定好口号的班,可以喊着口号练习。没决定好的,就先练习“一二一”队伍整齐度。
“到时候踩着音乐的节奏走。”白川浩说,“听不出来节奏的话,用余光看你周围的人。别扭头,用余光。”
白川浩点手机放音乐。多“洗脑”几次也许他们就熟悉了。方阵走过,口号一般是让嗓门大的学生领喊。然而,他喊后,却和全班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全班人的声音软绵绵的,还没他一个人有气势。
白川浩让他们重来。到时候,方阵离主席台还有一段距离,至少要让口号声穿破音乐,能达到主席台吧。听前辈说,要给这些孩子一些心理暗示。白川浩鼓励道:“你们就想象前方是敌人,你们要去战胜他,要去获胜。你们要表现自己,让大家知道你们是谁,你们有获胜信心。口号就代表你们的气势,你们是最优秀的,用最大的声音把口号喊出来。”
如果实在没气势的话,只能靠音量取胜了……
这时,一个实心球砸到队伍里。学生们吓了一跳,迅速散开,万幸没人受伤。
白川浩上前拾起实心球,转身见Cao场远处有人边往这边看,边大声道歉。
“练实心球小心点儿。”
白川浩回道,并把实心球扔了过去。单手扔的距离远,估计对方也是单手扔的。白川浩特意往那个方向没人的地方扔,免得砸到人。听到有学生惊叹“好远”,他借机叮嘱道:“单手远,但是不好控制方向,所以比赛、考试才让双手。双手练好,也很远。”
一节课结束,白川浩回办公室。
他喝了杯水,转头,目光被一团团火焰般的红色吸引——那是窗台上开得艳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