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正德搬出长辈态度,“你这样讲,对得起媛姐?”
“是曹胜炎对不起她,不是我。”
“他是你爸!”
“他杀了我妈!”
“他当时想不开,怕他死了你们都没法脱身!”
“所以就擅自决定冚家铲,烧炭一起死了?!”程真音量拔高,“我真是多谢他老母个臭——”
“咳咳!”
旁席大声咳嗽,又对程真与洪正德抛去鄙夷目光。程真压低帽檐,忍住怒火,“我不是来同你吵架的。”
“你知道就好。”洪正德瞄了眼嘉宾台上的数人,“你不要跟我讲,你与叶世文是真的。”
“我连名字都是假的,我能对他有多真?”
程真不愿再望向嘉宾台。
叶世文过分突出,明明人浪浮沉,她偏偏能一眼捕捉。
“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入户内地。”程真开口,“但我有案底,而且【程真】这个身份不是红港永久居民,很难获批。偷渡北上也不实际,珊珊需要进正经学校继续练体Cao。”
“你无缘无故要去内地?”洪正德费解,“你在那边包养了鸭?”
“哪有钱养鸭?”程真翻一记白眼,“全副身家50万,换成人民币只够在佛山置一间屋。我要你帮我去找佛山公安局,你老婆祖籍顺德,肯定认识人。”
洪正德意识到事态超出预期,“你没有珊珊的监护权,你能走,她走不了。”
“我会拿回她的监护权。”程真语气笃定。
“杜元肯?”
“我有办法。”
“你——”洪正德突然顿悟来龙去脉,语气略急,“你是不是想死?帮杜元做线人,还抛身给叶世文?他们随便一个都可以斩开你扔到公海喂鲨鱼。”
“我没得选。”程真不愿废话,“一句话,帮不帮?”
场内观众突然哗了一声。
正在比赛的选手摔得惨烈,急急爬起。面红耳赤继续跟音乐舞动,却心浮气躁,没有一拍能踩在点上。
程真瞥了眼,视线又忍不住掠过嘉宾台。
他怎么坐无坐相的?嫌腿长,不如锯断它。
“杜元在帮屠振邦准备期货投资公司的事,他们做得很隐蔽,又是自有资金,与日本造船商社关系不大,我找不到机会切入。”
洪正德越讲越小声,眼神在四周游弋。
程真忍不住讥笑,“红港廉洁程度,不是全球状元也至少是榜眼进士。青天大老爷当政,你们商罪科不是应该很空闲吗?这么多时间,还找不到机会切入?”
“你以为那么容易?”洪正德被呛得胸闷,“造船商社供全球的货,24个港口那么多泊位,中英美日德印各国都有关联,没凭没据哪敢大张旗鼓去查?”
“杜师爷两个月前杀了自己情妇,是个差佬内鬼。她跟了杜师爷叁年,估计有漏过风声出去。”
“你把那个情妇的资料给我。”洪正德犹豫两秒,还是开口要求,“叶世文与屠振邦没断过关系,他那边?”
“如果你有办法帮我迁我妈咪的坟,别说叶世文,冯敬棠我都可以。”程真语气轻蔑,“你信不信?”
他信。
但他做不到。
“媛姐的坟,你也知道是不可能的。”洪正德知道林媛与程真母女情深,“不是我不想帮你,你很清楚当时为什么同意帮杜元认罪,甚至到现在逢年过节还不敢去祭媛姐。”
他倒是Yin暗期待,若程真出现在林媛坟前,再散播她手头留存证据的假风声,估计能引老蛇出洞——曹胜炎当年咬死是他一人所为。
但程真怕死,更怕程珊出事。
“斩草除根,你已经不姓曹,算了吧,媛姐会理解你的。”
林媛从来都是大方得体的人。哪怕要做世间最孤苦那座坟,草木萋萋,霜降雨打,未能再见爱女一面,她也不怨命运残忍。
程真眼神黯淡下来,“你不帮我,我自己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让叶世文帮你迁坟?他如果知道你的身份是杜元换的,你觉得他还会不会信你?”
“你少管闲事,好好想想怎么帮我入户吧。”
又是这种颐指气使的口吻,洪正德忍不住替叶世文可怜,“他竟然中意你,真是瞎了眼。”
“中意?你们男人不过是Jing虫上脑罢了,街边公狗一样没底线,例如在赤柱那位。”
要洪正德“伸出援手”,一向是“明码实价”,他是亲自送曹胜炎入狱的人。
明知当年杜元诱程真替罪,他也只是嘴上谴责,未有过任何实际行动。他对这双姐妹的怜悯,无非是出于旧识道义的歉疚,短暂而无谓。
程真过分清醒。
洪正德语带嘲弄,“你就这张嘴厉害,小心被人搞大肚,家计会不包堕胎的。”
程真轻嗤,“叼你,我防弹防洪防生仔,叁位一体,劲过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