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世文,简直是瘟神!”
程真骂了几百几千声。额似火烧,身若炉烤,骨缝软绵,眼皮沉重。一场大雨,把她这个号称百病不侵的人击倒,在床上小小声哀嚎。
发烧了,周身都痛。肌rou痛,脑袋痛,唇干口涩,只有麦笑琪前来慰问。
“哇,阿真,你有没有照过镜?你好像快死那样啊,可以去演【午夜胸围】了。”
“如果我死了,床头那只tweety要一起烧给我。”
“一只黄雀,有什么好的?不如烧个壮丁给你,在下面有个伴。”
“免了。”
“喂,上次中国城那晚,有没有人找你麻烦?”
程真掀起眼,“Maggie……”
“不是我!”麦笑琪拔高音量,“是罗力那个扑街!我什么都没讲,他爆了你出来。你放心,我已经与他分手,这种男人信不过的!”
程真笑了,“你是不是有了plan B?”
麦笑琪貌美,梨涡浅笑,参选港姐也绰绰有余。半个月空窗期都不肯忍受的她,爽快分手一定是有了替补上场。
“做女人不要太聪明,会折寿的。”麦笑琪不否认,“唉,还小我四岁,指望他买房要下辈子了。我帮你带来新手机,你看还需要什么?”
“其他不用,麻烦你了。”
“讲这些,姐妹来的嘛——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去请假?”
“不要,我明日还要兼职。”
“你小心把病菌染给客人。”
“未断气都要赚钱的。”
程真退了烧,依然昏沉。六点时分,途人尽归,楼下熙攘声四起。斜阳凶猛,地平线追赶得泄气,便作罢了,残余未暗的光在路尽头。
楼下吵得异常。
有女人尖锐的哭,与男人呵斥的骂。脚步在楼梯间急急赶来,少女泪流满面,狂捶程真的门。
“真真姐,真真姐!你在不在家?在不在家?”
是张欣园。
程真从床上爬起,昏眩感袭来。她在床边歇了几秒,门外敲得越来越响,“真真姐,你在不在?你应一应我,我是阿园啊!”
“什么事?”
程真打开了门,目睹一张比自己更惨白的脸。
张欣园扯着她的手臂哀求,“快点,快点去,帮帮我妈,我爸快打死我妈了!”
“什么?”程真瞠目,“你讲清楚,究竟什么回事?”
“阿爸……”张欣园欲言又止,眼内泛滥痛苦,“他现在就在楼下打我妈,个个街坊都只是望着,没一个上去阻止,我叫他们报警,他们都不帮手!”
她哭得涕泪横飞。
楼下争执声愈大,已听出有拳声。女人惨叫,快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阿爸也打了我……”校服衫下的两条小臂铺满红痕,张欣园几欲跪下哀求,“真真姐,快点,求求你去救我妈!”
程真转身,到房内把手提电话拿来,递给张欣园。
“你先报警。”
她思考几秒,从门后掏出一支褪色棒球棍。42吋身长,经实木片压制而成,弹性佳而不易折,能敲穿人头。程真用手掂量,握紧棒身,越过张欣园快步下楼。
一楼大门外,八卦街坊伸长了颈,站得稀疏,又隐隐团了个圈。生怕错漏经典镜头,又担心拳脚无眼误伤自己。
似在动物园围观猛兽交配——指指点点,拒不加入。
张勇城已半骑在黄萍燕身上,手腕使劲力,朝老婆太阳xue拍去。黄萍燕哭叫凄凉,指甲划穿老公的衫,道道血痕昭示她的反抗。
毫无作用。
“我娶你回来,什么事都与我作对,你看我今日打不打死你!”
她左颊肿得很高。嘴唇擦破,眼角耷拉,鼻下淌了两条清涕,黄萍燕犹如遭弃的布偶玩具,肢体横歪,狼狈不堪。程真眼内带火,一手推开围观的某个成年男性,冲张勇城脊骨狠狠敲下一记闷棍——
“啊!”
他吃痛从黄萍燕身上跌下,程真乘势拉起黄萍燕推到一边,又对着在地上打滚的张勇城打去。
棍棍不遗余力。
“叼你老母!女人你都打,你妈个臭——”
最后一字消音在张勇城的惨叫中。
他腿骨生生受力,痛得快要断开两截。
“阿真!阿真!”黄萍燕反应过来,哭着拉住程真的手,“不要打,不要打了!”
程真火滚。一瞬间回到最不堪忆起的场景,曹胜炎也是这样骑在林媛身上,边打边骂:竟敢阻他发达,碍他前途,收集他的犯罪证据想起诉离婚?
曹胜炎杀红了眼,口口声声讲升官发财必定先死老婆,才叫名正言顺。
珊珊还那么小,只到大人腰身高度,惊得嚎啕大哭,“家姐,家姐,抱抱,抱抱我。”
程真立即抱起珊珊,把她关入房内。
十五岁的她选择亲自替林媛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