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茉冲着女孩微微笑了笑,她看着对方那双好看的眼睛,自顾自地说道,我和你差不多,只不过,我连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都不清楚。我的家在中国,我的学校、朋友、老师都在中国,因为好心帮助了一位老人,我被迷晕,被跨国送到了这里,又被送到黑市拍卖,几经辗转,最后被送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床上。
女孩听着她平淡地讲述着这样悲惨的经历,瞳孔微张。
你觉得我想不想离开这里?这里的人每天过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人命在他们的眼里如同草芥,可是我的命只有一条我想活着离开这里,回到我的祖国,回到学校
女孩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我想去找我阿妈
夏茉见她终于愿意开口同自己讲话,她俯身慢慢地解开了捆绑在女孩脚踝处的绳子,好,那你知道你阿妈在哪里吗?
你要靠两条腿去找你的阿妈吗?路上你吃什么喝什么?又要住在哪里?如果遇到反叛军了怎么办?
你觉得是你的两条腿跑得快,还是反叛军的枪子儿快?
女孩不说话了,夏茉这一连串的问题她确实没有想过,从被父亲当做赌资抵给黑柴时,她每天脑子里想的就是怎么样逃跑,离开这里,根本没有考虑过逃跑后自己怎么办。甚至,她连夏茉的第一个问题都回答不出来,她不知道自己的阿妈现在在哪
夏茉不知道女孩有没有听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又继续补充道,我不知道反叛军为了这次的战事准备了多久,但是在中国,我们有一句古话,叫作 将军不打无准备之仗 。
夏茉端起桌上的那碗粥,递到了女孩的手边。
女孩接过碗,眼眸低垂,默不作声。
先吃点东西,吃完了,你再想走也不迟,说完,夏茉便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
夏茉停下脚步,但没有转身,她在等女孩接下来的话。
阿紫,我叫阿紫
夏茉知道她是把话听进去了,她弯了弯唇,柔声回道,夏茉。
见夏茉完好无损的出来,洪叶吊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推开门往里面瞅了一眼,然后满脸震惊退了出来,屋里面,女孩正微微低着头,安静地舀着碗里的粥。
她叫阿紫,夏茉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洪叶和坐在沙发上的黑柴听到。
洪叶快步走上前,跟上夏茉的脚步,你都和她说什么了?怎么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还自己起来吃东西了?
还不等夏茉回答,洪叶就有些担忧地说道,你俩不会是在里面一起商量逃跑的事,达成共识了吧?
夏茉被她诚实又坦白的问话给逗笑了,对,我俩商量好了,要逃跑的那天就先把你绑起来,然后给你的嘴里塞上布子扔到柴房
夏茉没有理会黑柴复杂的眼神,她回到房间,想着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
其实那些话不光是说给阿紫听,也是说给她自己听将军不打无准备之仗,而她的这一仗现下因为泰北局势的变动,显然需要更Jing密的规划和恰好的时间点,一点差池都不能有。战事要持续多久她不清楚,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自己要坐以待毙,之后的规划里不仅要考虑不被捉回汤宅,还要考虑如何绕开反叛军驻扎的地点。
夏茉重重地吁出一口浊气,至于洪叶说的那些话,她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和阿紫一起逃跑,两人在路上还可以互相帮衬,但是对于这个自己只见过几面的女孩,她不敢盲目大胆地相信对方,这是关乎于自己生死的事情,所以除了自己,她谁都不能相信,因为不能出错她的计划,不能出现任何的偏差
之后的几天,阿紫果然没有再逃跑,洪叶惊奇地不得了,吃饭的时候,旁敲侧击地问夏茉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还一点没犹豫的把阿紫身上的绳子都解开了。
夏茉当然没有告诉她实情,总不能告诉洪叶自己用了缓兵之计,让阿紫做足了准备再不声不响地离开。只不过,至于当时她为什么那么笃定,阿紫不会有自杀的念头,那是因为阿紫胳膊上的那些划痕,如果她一心求死,最该划的是手腕,只需要重重地一抹,任谁也挽救不回她这条年轻的生命,但是她没有,她选择了划出那些很长却很浅的血痕,以死相逼,让他们放她离开。
夏茉想,她和阿紫到底还是有些相似的,除了这些经历以外,她们两人都同样的惜命。
*
反叛军的攻势似乎变得更加的猛烈了,国际频道上关于泰北局势的播报变得越来越长,洪叶每次出门采购回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留在汤宅的那些人脸上也逐渐布满了Yin云。
到底是自己的国家,尽管他们是手上沾血的人,但看着自己的家园因为流着同样血ye的人内斗而变成断壁残垣,他们的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而汤宅里,唯一心情没有受到严重影响的,只有夏茉。
只要战况还没有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