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荷阳本以为傅珣要回到座椅边去,可他忽然压下来,一手握住病床的一侧,一手撑在陆荷阳的耳边,周身裹着浓烈的烟草味将他圈在其中。
“你不问我是谁?叫什么?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
一瞬间的迫近,让陆荷阳短暂失焦,他又往后挪了挪,直到无处可躲,只得与那双冷冽的双眼对视。
“你是我弟弟。”陆荷阳镇定答道,“不过,我听温吉羽说,你姓傅。”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是你父母领养的。”傅珣耐心解释,“我原来姓傅,傅乔生的傅。”
嘉佑市没有人会不知道傅祖霖与傅乔生。可陆荷阳的眼神平静如水,并没有一丝变化。
“你不惊讶?”傅珣问。
“我不记得我们之前是怎样相处的,所以……”陆荷阳喉结滚了滚,垂下目光,视线落到傅珣指根那枚闪烁着光华的白金戒指上,“听到这些,就像听陌生人的消息一样,没什么好惊讶。”
紧接着,他看见傅珣的腮咬紧了,唇角几乎绷成一条锋利的直线。
“陌生人?!”傅珣持续逼近,鼻尖几乎与陆荷阳的相触,“所以你不记得,我们接过吻,上过床……”
陆荷阳别开脸躲避他的呼吸,将耳朵藏进枕头里去。
傅珣却并不想放过他,他捏住陆荷阳的下颌,却不敢用太大力气,最后是将手指插进他的发间,揽住他的后脑逼迫他转过脸来,继续说道:“也不记得你眼里含着泪,喊我宝贝……”
“这不是真的。”陆荷阳一把推开他,脸颊和耳根因为极度的羞愤变得通红,他言语笃定,不知是在说服傅珣,还是在说服自己,“我们是兄弟。”
陆荷阳一忘皆空,翻脸就想洗白,留他一个人在浑水里。他不可能让他如愿。
若不是顾念他伤着,傅珣恨不得现在就撕开他的衣服,烙上滚烫的印记,向他证明他早已清白不再,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兄长,而是臣服于他身下的禁|脔。
“我倒觉得你现在的记忆力比之前要好。”傅珣冷笑。
陆荷阳面色苍白,嘴唇上的血色都褪尽了。
“你现在想起你是我哥了?”傅珣用手掌握住陆荷阳温热的脖颈,皮肤下的动脉在他的五指间规律地跳动着,他像是捏着一只雀,只需稍稍用力,它便会死去。
“十年前,你勾引我时,怎么不记得你是我哥?紧紧夹着我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你是我哥?嗯?”
第34章 我想要的
一连串的质问使得傅珣胸膛起伏,气息沉重,他左手微微用力,将陆荷阳的眸中掐出淡淡的水光,血ye的流动变得艰难而滞缓。陆荷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对方指腹的灼烫,和指根上指环的冰凉。
在短暂眩晕的瞬间,他生出朦胧的幻象,在这想象里,傅珣西装革履,英俊无匹,在众人的赞美和祝福之下,亲吻美丽的新娘,与她交换戒指。
呼吸艰涩,一滴眼泪顺着他泛红的眼尾滚下来,隐没进发间,陆荷阳支起浑身的尖刺,用力地说道:“我不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是真的,那也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这样说,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傅珣的手上骤然一松,眼眶微微睁大,像是无法承受这样冷漠的判词。
他看着身下之人陌生的目光,他想,陆荷阳是真的忘了,忘了他们体温交融的时刻,忘了他靠过他的肩头,忘了两人一同踏过的上学路,忘记沿路葱郁的香樟树,还有溜冰场里,他扑进他的怀里,笑得灿烂的样子。
或许,他甚至连恨都忘了,忘记被他霸占的父母、取代的人生,忘记他对他的予取予求,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反胃。
“我现在不记得那些,你不必对我有所交代。”陆荷阳近乎麻木地开口,“我姓陆,你姓傅,从此以后,我们就过各自的人生。”
说罢他躺回床上,翻身背对着傅珣。两片肩胛骨中间渗出细密的汗,陆荷阳紧闭住酸涩的双眼。
傅珣拧起眉,声音涩冷,像是失去所有耐心,下达最后通牒:“陆荷阳,我明天必须要回程,你跟不跟我一起走?”
心脏细细密密地疼,眼底再次弥漫起水汽,陆荷阳没动。
“好。”傅珣说,“随便你。”
脚步声从床畔离开,门被拉开,然后是砰得一声合拢的声音。
陆荷阳还保持着侧躺的姿势,五分钟以后,他才僵硬地转过身,仰望着斑驳的天花板。
那里暗藏一幅世界地图,剥落的那块是美国,中间那道污渍是海,然后是中国。
不行,还是不行。他闭上干涩的眼睛。
再努力转移注意力,还是没有办法忽视胸腔里的酸楚。
刚刚支起的那些刺,刺痛傅珣,他早该想到,也会刺痛自己。
晚上医院在避风的通道里支起几张临时的架子床给家属过夜,傅珣去认领了一张,他将外套叠好枕在头下抱着手臂,仰躺着看闪烁不定的顶灯,暗黄色的灯罩里积压了多年的灰尘,光线勾勒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