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纬秋起身,轻轻把金澜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窗外的雨还在继续,洛纬秋给金澜开了一盏小夜灯,暖黄的光,放在床脚处。倘若有人从外面隔着雨幕看这栋建筑,会发觉只有一扇窗内透过来这样柔和的颜色。很不起眼,却又醒目,毕竟全世界都陷入漆黑,只有这一盏灯像是要为什么人留到地老天荒,带着一点倔强与不甘,绵长地燃烧着。
洛纬秋最后站着看了金澜一会儿,他转身离开了。
就在走出房门,最后一丝门缝即将合拢时,他瞥见了那轻柔温暖的光,他笑了一下。
——我最亲爱的人,这个普通的夜里我不给你多余的祝福,我只愿你好梦。
*
早上金澜醒来的时候,在床上坐了很久,才想起来昨天好像要叫赵青姚过来谈谈,然而最后睡着了,也没谈成——后来谁来了?他想了一会儿,依稀记得有洛纬秋的声音,然而并不确定,直至扭头看到桌上那盘冷掉的饺子,昨夜的回忆才一点一点涌上心头。
天呐,他情不自禁地扶住了自己的头,心中悔恨交加,恨不得自己还没退烧。
然而事情已经做下了,再艰难也要面对。他想反正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祈祷这几天不要再狭路相逢就好。
脚上的扭伤还没好,接下来的行程该怎么办呢。就在他发愁时,周老师发来消息告诉他,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吧,酒店这边有个小哥听说他们需要向导,他愿意代劳。
用脚想都知道这是洛纬秋。金澜在心中叹气,好像欠他的人情越来越多了。然而这的确是当下最完美的解决方案,将学生交给洛纬秋,他也信得过,他实在不能不接受这好意。
不过,这样安排也有好处。金澜打算这几天就待在房中不出去了。他想,这样,总遇不到了吧?
接着手机上又收到消息,他打开一看,是秦岁安。她问他所在的城市与住的酒店,金澜不明就里,但还是告诉她了,然而她却始终不说有什么事。
又过了几天,一天傍晚,微风无雨,是一个万分舒适的黄昏,外面有几拨人凑在一起,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大家一起喝酒交谈,笑声、说话声、酒杯相碰的声音不断透过半开的窗子飘进房中,惹得金澜有些心痒。他倒不是艳羡那方热闹,只是在房内一连待了几天不出门,也着实想透透气了。他想,外面有那么多人,他悄悄下去,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这样盘算着,也付诸了行动。然而就在他在庭院一角刚坐下没多久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吓了一跳。
金澜转过脸,却是一个没见过的人。只见那人面相端正,十分面善,他向金澜略带歉意地笑了:“吓到你了?”声音醇厚,口气熟稔,像与他相识。
“您是?”金澜在脑中来回搜寻,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人,还以为自己发了一次烧后记忆力也衰退了。
“你不认识我,我可是很久之前就听说过你了,我能坐下吗?”那男人微笑着说:“你认识岁安吗?”
金澜太认识了。自那一别后,他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秦岁安了,却没想到,两人后来不仅会再相遇,而且还要朝夕相处。
“请坐,”金澜点点头,说:“那,您是她的……?”
“哦,我是她哥哥,我叫秦祯年。”男人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她很久之前就问我,说她一个同学着急找对象,问我有没有兴趣。当时我还在为上一段感情苦恼,短时间内不想再谈恋爱了,就拒绝她了。但是前两天我在这附近采风,她让我一定要来这边住,要我一定见见你。”
“……那,那您是怎么认出我的……?”
提及几年前秦岁安兴致勃勃地要给他说媒一事,金澜顿时感觉头都大了,他没想到那事引起的余波现在还没平静。
“她给我发了你们之前在国外的合影,还有从你们学校官网上找到的证件照。”秦祯年温厚一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但请容我指出,你那张照片拍得不太好,还是真人好看多了。”
“您真是过奖了。”
“我是不是有点唐突了?抱歉,我是一个摄影爱好者,对这方面比较敏感,但相信我,你的气质真的不错。”秦祯年语气真挚,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金澜。
金澜低调平静惯了,不善于应对他人的夸奖,尤其还是这种与个人容貌魅力有关的夸奖。他讪讪地笑了一下,脸颊不知是不是被天边玫瑰色的晚霞浸了一秒,也透出微微的粉。
“当时安安说你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那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现在你找到了吗?”秦祯年说话并不含蓄,他直奔主题。
而金澜急于解决这桩突如其来的相亲,于是只仓促地点点头:“找到了。”
“太可惜了,”秦祯年潇洒而略带遗憾地耸耸肩,然而又大方地说:“那就给我一个请你喝酒的机会吧,可以吗?”
他既然是秦岁安的哥哥,那四舍五入大概也算熟人,哪怕是看在秦岁安的面子上,金澜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