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海风
当然,烤兔子没能吃成。至于身旁一只变回骷髅形态的大兔子,霍利还没想好该用什么样的烹饪方式。
“帮我系一下围裙。”霍利唤道。他揉着面,身子微微前倾。
威尔默站在他身后,用纤长洁白的骨指编制绳结。骨面圆润,有点滑,绳子屡屡不小心掉落。
打个结用得着花这么长时间?霍利停下和面,想回头看,又担心擅自动作,妨碍到对方。
他颤着眉,承受后脖传来的呼吸……一点点喷洒,轻柔、和缓。
他忽然想到海风。
遗落岛四面环海,除了港口,只要有闲心和能力,你可以踩上周边所有的沙滩。
约莫在威尔默决定去往黑暗阵营的不久之前——他隐约记得自己是因为心血来chao,提前安排妥当一切事宜,便径直领着威尔默去吹海风。
晚风蜻蜓点水似的亲吻他的耳朵,掠过面颊、嘴唇,留下星点chaoshi的痕迹。
他聆听海浪拍打礁石,和心口的节奏交叉在一起。偶尔借来稀薄的月光,仰头望那一隅皎洁。
黑暗紧紧裹住霍利的身子:不同于夜风,昏暗的环境更像急切的情人,攫着他的头发,将整个人锁进怀抱中,令他无法呼吸。
唯有一点温度浅浅地安抚霍利,他和威尔默的一只手交握。一个少年,并且是正处于发育的少年,骨头大得硌人,怎么喂都只是皮包骨——手感实在说不得好,尤其跟对方的柔软头发相比较。
他那时脑袋混沌一片,但仍然时刻记着必须控制力道,别把小骷髅捏疼了,让人抽回手,把他的灵魂一起卷走。
现实平静无波,霍利心头酝酿着风暴。他被各种各样错综复杂、一股脑喷涌而出的情绪所困。这些东西平时是不显的,一一被拆得稀碎,深埋身体各处。
现在回忆起来……用个不太好听,霍利却认为十分恰当的比喻:瘾君子。是的,他好比一个瘾君子。彼时,疯狂而又克制地汲取对方的温度,缓解澎湃的思绪。
压抑太久,一朝爆发。他以为自己已经释然,但还是避免不了惦念曾经的世界,那个他永远回不去的地方。
有时候,他甚至想抛下所有,不择手段地寻求方法,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回去的方法。
于是,霍利觉得,别看当下是他牵住了威尔默的手;实际上,是威尔默牵住了他。
也似乎正值这个瞬间,他突然生出想要跟威尔默坦白一切的念头。
鲍比是他没有血缘关系,在这世界的亲人。霍利始终没法对他和盘托出,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只想着,一定得是个不一样的人。
如今他找到了。
海风有咸shi的气息,而此刻身后的气息非常独特,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携带属于自己的气味。
威尔默能闻得到他的味道吗?霍利有点晕晕乎乎地想。他被后颈……不止,还有后背的热度熏得头脑昏沉,肩胛忍不住蜷缩。
依稀记得有种说法:两个亲近的人才能嗅到特殊的味道,成为关系中最为隐形的一根纽带。
“好了。”威尔默说道,他口吻平淡。
霍利这会儿为他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引得头皮发麻,呼吸急促。
嘴上说着好了,威尔默的骨指还像意犹未尽的猫,尾巴轻轻扫着主人的腿,欲要蹭点好,讨点食。
——而他假借调整带子角度,骨指拂过霍利的皮肤。俩人彼此心知肚明,这只是装模作样而已。
“别玩了,你又没强迫症。”霍利被扰得心乱,下意识蹦出点从未说过的字眼。
威尔默跟他跟久了,不消多解释,也能凭字义猜出个七七八八。他置若罔闻,指头抬起蝴蝶结下的一根绳子。
他血红的眼里映着黑色的短发,慢慢的,威尔默无声地把绳条放在唇边蹭了一下,眸子依旧紧盯黑发。
……
几只rou夹馍,两碗羊杂汤。晚餐十分简单,但不将就。
自己家中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二人慢慢咀嚼食物,不时讲两句有的没的。
霍利略略翻开白吉饼,它像海绵一样吸透rou汁,却不像浸了水,再蒸熟后的馒头皮那样烂乎。
满满当当塞上一口,带着青椒味的rou馅还能嚼出汁水。觉得嘴干了,就喝点羊杂汤。
当膻味消失,剩下的尽是羊rou和羊杂独有的风味。这里的人们并非不喜欢吃下水,只是他们以前找不到好的烹饪方式。
念华酒馆的各类卤菜熟食便是如此。
绝大部分人不会拒绝香料的味道,自然,前提得是恰当的搭配,与合适的量。几年记录下来,下水熟食的收益,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平民阶层。
白酒的情况相差不到哪里去。一开始,人们以为这种比朗姆酒都烈上一些的高度酒,是上层贵族才能品尝的稀罕东西。
结果念华几年如一日地控制着各类白酒的价格,再加上一点“明星效应”——贵族的风chao,使得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