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事先说明,我是念华的常客,所以酒馆里工作的人我可是无比熟悉。常去念华的人应该知道,老板有一个弟弟,前些年不知去哪儿了,最近终于回来。”
人堆里,一个浑身筋rou的男人面作沉思。
停顿片刻,他继续说:“老板的弟弟模样十分神秘,他总是戴着一副面具,据说因为烧伤,不便示人。”
“事实上嘛,老顾客都心知肚明,老板担心他弟弟的外貌太过引人注目。我们食客之间开玩笑,说老板金屋藏娇,哈哈!
“他弟弟露过几次面,虽然只有鲜少的、一只手数得过来的次数——我很幸运,包含在那几回之一。如何说呢……迄今为止,那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容貌之一!好啦,具体的我暂且不多赘述,最为关键的,在于老板弟弟绝对有着Jing灵血统。他浅金的卷发,惊人的美貌……”
“他还有双血一样的眼眸,潜藏在面具底下。游侠们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有点见识的,此刻都会联想到‘他们’。没错,暗Jing灵,生活暗窟的种族……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当然是一名游侠,跟暗Jing灵打过交道,所以才能如此确信地说。”
魔法师蹙眉道:“其实,也不一定……”
他话才刚起个头,有人便大惊失色,开始叫喊:“完了完了,我今早才买的酒,还喝过一口……糟糕,是不是黑魔法作祟,我肚子好痛!”
人群轰然为他辟开一条道,眼见那人捂紧腹部,夹着屁股,一路疾跑远去。
事情似乎在此处戛然而止,关于后续,塞拉的记忆已不甚明晰。她脑袋实在混乱,直至此刻,重新窝回床上,她也难以遏抑颤抖。
她像个不明真相的观众,看完整场闹剧。戏剧落幕,她好像和演出的主角对视了一眼。
人chao退去,没有人注意到她。
塞拉跟嬷嬷请假,说自己身体不适,今天没法再接客。
好在曼陀罗急着处理那具黑魔法侵蚀的尸体,还要安抚众多客人,忙得焦头烂额,没空搭理她,便直接允许休息。
酒真的有毒……不,有黑魔法吗?
塞拉的瞳孔缓慢而艰难地移到矮桌上,正前方,桌面,正有一壶盖子大敞的白陶壶。
旁侧还有一盏小酒杯,里头呈着半杯ye体。
若是真有黑魔法,按照先前身亡的男人——只几十步路,然后当场毙命的架势来看,那自己早该昨晚入睡之后,就会长眠不醒。
此时此刻,再想到雪莱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还有前阵子她们相谈甚欢时刻,塞拉不免头皮发麻。
其实按照当前的情况,凶手究竟是谁,谁也无从得知。包括知晓一些内情的塞拉,都不能完全保证,自己所想的推论是正确的。
但结合之前交谈,加上刚才雪莱的话语,靠察言观色吃饭的她,不可能完全察觉不到,今日之事内含的蹊跷。
至于为何方才没有立刻站出来说话……她披着外套下床,拿起酒杯,皱紧五官,呡入一口辛辣浓厚的酒ye。
重新窝回被褥,塞拉感受着胸腔和胃部的灼热,混沌的脑袋终于有半刻回归清醒。
她不能直接当着众人指出,因为一旦说出昨晚的实情,难免雪莱不会把矛头转向她的身上。
塞拉倒是不担心自己,她担心的是扎克。
那么多人在场,无数双眼睛注视,她不但没法说谎,这需要更多的谎话去圆——于是非得把事情缘由说明白,然后念出扎克的名字。
水妪之神的神侍舞者,多么神圣的身份,和一介女支女牵扯一块,难保他人会如何去想。
扎克的神职,她得护住。并且,事情最终的绳头,终究要引向念华酒馆,根源甚至是霍利老板。
站出去,当即澄清,反倒会令事情上升到更加难以控制的局面。塞拉接客无数,在客人倾诉的秘密和故事里,她学到许多。
总之,她相信念华,相信扎克。即便两只酒壶完全不同,没有澄清的说服力。
她是尝酒未死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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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白日,消息疯狂发酵;一夜过去,谣言扩散甚广。
伴随流言蜚语的传播,念华酒馆门可罗雀。
仿佛回到多年以前,自己和刺柏商会斗法的时候……霍利双手交叉抱在前胸,瞅着这幅冷清的模样,心想。
他望着依旧保持热情,认真工作的每一个员工,心头只觉得火热。
事发突然,那样骇人听闻的消息传到耳朵里,首先招来员工的不满。
尤其豹族兄妹俩,大清早便抓着他好一番控诉那些流言有多过分。尾巴炸得很是蓬松,让霍利忍不住手痒想摸。
没一个人想离开念华,因为他们知道,这一切不过无稽之谈罢了。员工们休息时围绕成堆,思考要怎样解决,商量对策,与念华共度难关。
其实,昨天夜间,霍利就已经得到消息。
通向二楼的走廊传来脚步声,他迅速转身,雪的冷意铺面袭来。他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