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时间,道格拉斯。稍后的问题,你必须全盘托出,并且交代明白,懂了吗?”
道格拉斯瞪着鲜红的眼珠,与威尔默对视片刻,轻轻地上下颤动脑袋。
小杂种,他心想。等他放开自己的一瞬间,就是他将死之时。
颈间黑雾消散的刹那间,道格拉斯正欲摄住对方的魂核,然后,喉头传来剧痛。
对方没有按常规出牌,他想咒骂,但是嘴巴不断翻涌血泡,只能吐出腥甜。
——小杂种拿剑捅了他的脖子。
道格拉斯怒不可遏,可高阶法师的压制放在眼前。若自己尚且年轻,或许会有一战之力。
上天没有眷顾他的意思,他老了。
剧痛下,道格拉斯心底萌生两个念头:他怨Jing灵族的寿命还是太短;他兴奋和遗憾,面前的青年无法躺上他的桌面,供他细细剖皮研究。
就像十几年前的那个骷髅孩子。
等等……道格拉斯被强硬地摁到椅子上,盯着小杂种的侧脸半晌。
对方的剑尖抵于脑侧,命令他在羊皮纸上写下回答。
果不其然,小杂种的第一个问题便是:“为什么十九年前,要把我抓去做实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道格拉斯幡然醒悟,他的伤口经黑雾堵住,不再有血冒出。他嘶嘶地笑着,咧开满口血牙。
“因为你有着极好的身体。”故意嘲弄般,道格拉斯写纸上的文字,是古Jing灵语。
“你当初只凭自己的婴孩身体,生生扛过了亡灵仪式。要知道,一些前世身强力壮的骑士,也不一定能熬过转换仪式。”
“这不是很有趣吗?威尔默·约曼。我真想好好研究透彻你的身子,到底真的是诸神的赐福,还是混血出现的奇异体质。”
“如今看来,你有着很高的魔法天赋,为什么呢,为什呢……”
“只有这些?”威尔默口吻冷漠。
道格拉斯用他出现星点灰黑痕迹的指甲,抹着血,写道:“我对黑魔法的忠诚,神明可鉴。”
黑巫师——威尔默面无表情,眼里冰冷加深,持剑的手在微颤。
“没想到,是吗?黑暗阵营藏纳黑巫师。”道格拉斯的神情愈加癫狂,嘴里的血沫喷到羊皮纸面。
“你是来报仇的呀,小杂种。一刀了结吧,逝去的人终不会再回来,你的养父,当年叫得可凄惨哩——”
“那时我平生见过的、最美的一场剑雨。”
“你有看到他的死状吗?万箭穿心,为的只是让一个罪人之子活命。他当年为了你,跪到我面前磕头,苦苦哀求的样子,不时还会在美梦中出现……”
威尔默扶着道格拉斯的头,堵伤口的黑雾渐渐变为挤压。
道格拉斯面容扭曲,他正经历痛苦,眼里尽是对死亡的渴求。
威尔默自然看得出来,于是他骤然松开手,连同黑屋一起消散。
他将道格拉斯踹去地面,踩着他的腹部。
“你喜欢看剑雨,是吗?”
道格拉斯再度想起,这小子是个不喜欢按常规走的。求不得痛快,道格拉斯神情终于带上一丝绝望。
他张大嘴巴,喝着自己的血,喉咙仿佛在漏风,发不出半点声音,吸引外头的人进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威尔默把佩剑擦拭干净,随后取出他枕头下的匕首。
黑雾迫使他接下匕首,随着不可抗拒的力道,一下、一下,刃尖对朝自己心口。
一场剑雨纷纷扬扬地下着,地面蓄起一片血谭。
“我不搅碎你的脑浆,但你会流干所有的血。”
道格拉斯模糊间,听到威尔默这样说道。
后厨,炊事员们忙着收尾,忽然看见威尔默的俊美脸蛋,带着更多的血迹,出现在他们面前。
“哟,你回来了!骨链。”
“嗯。”
“杀鹿去啦?先放下那只鹿腿吧,它还在不停淌着血呢。”
……
“我不问你的动机为何,毕竟道格拉斯那样的死状,恐怕是血海深仇。”
威尔默不置可否。
“他们追查不到你,认为道格拉斯是受了黑魔法的反噬,和诸神的惩罚。”
“只有我发现了端倪。你明白我意思吗,骨链?”
“您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想检举我的意图。”
“……”一阵沉默,总司令抹把脸,满面愁苦。
“即便我想上报,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是凶手。我最后一次命令你,骨链,我将革除你的一切职务,要你永不回黑暗阵营。”
“我即刻便能启程离开。”
“答应得倒是干脆,怕不是正合了你的意!你志不在此,我早就知道,可是,可是……唉,有那本事,为什么不能好好效力于黑暗教廷呢?”
威尔默难得展露释然的笑容:“您是一位非常忠诚且优秀的领袖。”
“你是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