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仅有三个夏日
吴邪那时眼中只有济慈的多情细腻,现在想起,余下的就只是他俩那若济慈和芳妮般英年早逝的爱情。
有你相伴
三日的欢愉
也胜过五十年寂寥岁月
吴邪背到这里,轻轻地笑了,用毯子捂住脸。
怕是他往后数几十年的寂寥岁月,都得靠那光Yin里短暂的几月欢愉。
一语成谶啊。
1939年9月,伤兵分院关闭,但依然有伤兵留驻在广济。广济的医护因收容、藏匿伤兵,屡屡遭到日伪的挑衅侵害,院长苏达立曾打算将大家送走,但那样的时局下,谁又忍心抛下身上的责任离开呢?留下的员工在医院门口拍了一张合影,个个笑容明媚,是对迫害最坚定的驳斥,也是对时局最有力的抗争。
1942年,随着太平洋战争爆发,英美两国成为中国的盟友,局势愈加紧张。九月,日本人撕破脸皮占领了广济医院,所有住院病人被迫撤离,院长也被日本宪兵抓走,第二天即押送到上海海防路集中营监禁。苏达立一出事,医院众人的处境就变得更为困难,但吴邪依旧没有被打倒。他冒着生命危险联系车辆,趁夜将二十余位受伤将士安全送走,明明自己也可以随之离去,他还是会同留杭的诸国侨民创办中国红十字会杭州分会,努力为数万难民提供平民医疗。
那段时间他几乎不能离开红十字会,离开也不能走太远,如果不小心遭遇日本兵,带伤回家是常有的事情。但是他并不怕,他知道自己心里还撑着一口气,他在等,他在等,他在等他的心上人凯旋,给全民族带来解放的捷报,给他带来解脱的宣言。
物换星移,参商逸景。随着世界战场的接连胜利,任是谁都能看出日本帝国的穷途末路。1945年抗战胜利的消息传来时,吴邪并没有太直接的观感,他那时为一名为躲避日军jianyIn而从楼上跳下的女子处理好了折断的腿骨,正在做手术结束前的善后工作。大楼内外充满着喜悦的欢呼,助手们大喊大叫,吴邪也只觉得是做梦。整整八年,他好像压抑得太久了,他慢慢做完手上的工作,脱下手套和手术服走到阳台上,看着八月杭州的绿意盎然,这才开始泪水盈眶。
他对不可能听见的人喃喃道:“谢谢。”
杭州百废待兴,新医院的筹备也紧锣密鼓地展开,吴邪脚不沾地地一直忙到十月中旬。这日,他正忙里偷闲去食堂吃饭,恰好听见隔壁桌的苏万和黎簇正讨论着眼科主任的事情,说主任收到了去重庆参加会诊的邀约,应该是场政治Yin谋。
“行辕参谋长的眼睛,重庆那帮子高级专家都没辙,大老远地喊我们去干什么?我说啊,叫我们老头子去,就是为了控制舆论:越多的医生证明参谋长的眼睛是贪杯喝坏的,上头就越有证据诋毁他。”
那段时间各党派都在论功行赏,职位军衔变化频繁,导致吴邪一下子想不起谁是行辕参谋长。不过,他一心扑在医疗和医建上,比起参谋长是谁,其实更关心为什么参谋长的眼睛会坏,坏又坏到了什么程度,有多高的治愈率。黎簇捏了捏苏万的肩示意他小声点,苏万反而咬着筷子说得更大声了,说什么接待宴前一天参谋长还好好的,就在这晚上喝了杯酒,第二天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不是Yin谋是什么?
“私人医生还在公馆没出卧室呢,外面的报纸就开始沸反盈天,头版头条全什么是‘喜极生悲,参谋长纵酒过度喝坏眼’,我呸!”
本来就不算喧闹的食堂,也因苏万这句话都安静了下来,说话的人一脸忿忿,显然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生气是真的生气,愤怒根本压不住。黎簇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隔壁桌的吴邪,吴邪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对两位后辈道:“你很尊敬参谋长呢,苏万。”
“实不相瞒,”苏万冷静了少许,对吴邪严肃道,“我欣赏参谋长的长相,就和欣赏主任您的长相一样。”
黎簇的尴尬几乎要凝聚成实体,干脆扶额坐到一边,苏万不管他,端着自己的饭盒坐到吴邪身边,一定要给信息更新不及时的会长讲清楚参谋长蒙冤的始末,生怕吴邪道听途说,平白误会了好人。
他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叠剪报,一张一张地给吴邪找他口中的参谋长。吴邪发现这叠剪报全是从报上剪下来的照片,其中不乏民间公认的俊男美女。他看得好笑,但笑容刚挂上嘴角,就在看见熟悉之人的时候僵住了。
苏万把张起灵的照片抽出来递给吴邪,满意地欣赏着会长被参谋长的美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他指着照片里身穿军礼服的张起灵对吴邪道:“会长你看,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多完美!”
吴邪从没见过张起灵穿军礼服,这和他印象里的他太不一样了。照片里的张起灵贵气逼人,略长的额发半遮深邃的眼睛,挺拔的前胸装点着金色的穗子、繁多的勋章和浅色的绶带,而他戴着白色手套的左手紧紧地握着一把铮亮的剑。
一位气势凌厉的英雄。
吴邪许久回不过神来,他问苏万,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抖:“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