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群好奇又胆小,看着冷峯这个陌生人,时不时地围近,又惊吓般地跑开,冷峯看着这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就想到别冬,“漂亮的小鹿”,最初江沅是这么叫他,被冷峯冷嗤为根本是狼崽子,但现在冷峯看着鹿群露出止不住的笑意,真的像。
最漂亮的小鹿留到了他身边。
山庄的主人见到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冷峯来前已经联系过,主人是个年近70岁的大叔,须发皆白却彪悍得很,看起来也不像本地人。
大叔并不怎么讲述自己的过去,只是简单解释,因为要去国外跟儿女团聚,便将这里卖掉,说是餐厅,其实多年来也只做熟客生意,他说:“这里的一切我都不会带走,你买下来就都是你的,如果你不需要,就直接扔了。”
木屋里除了一览无余的餐厅,原来还内有乾坤,窄窄的通道后有一大间收藏室,里面陈列着黑胶唱片,雪茄,各式各样的酒,以及一整面墙的猎枪。
冷峯彻底给震在这。
大叔砂纸一样的嗓音说:“这些猎枪都是合法的,美式,德式,都是好东西,但我现在带不走,也用不上了,如果你喜欢,就留在这当个收藏,但是如果你没枪牌的话,最好不用使用它,如果不喜欢,我就找人处理掉。”
冷峯霎时记起别冬的猎人证,虽然他也许无法在此地用到这些猎枪,但是很肯定是喜欢的,这些保养Jing良,闪着乌黑润泽的枪管,真的也太酷了。
冷峯对大叔说:“我没有枪牌,但我爱人有,他会喜欢这些的,可以就留在这吗?”
大叔胡子一抖:“没问题,这样最好。”
原本冷峯还有些拿不准,想着要不要带别冬一起来看一趟,再决定要不要买下这里,但现在冷峯已经很肯定,别冬一定会喜欢这个地方。
于是当即跟大叔签订了合同,打预付款之前,大叔说:“我先带你出去看看。”
天光还早,大叔开了敞篷电动车带冷峯四处转悠,车开得很慢,鹿群在他们车后追着跑,大叔从车后座随手掏出一把猕猴桃,手伸出去,鹿直接大着胆子从他手上吃东西,冷峯也学着他这样喂鹿,手上一把shi漉漉毛茸茸的触感。
“这儿我陆陆续续打理了快二十年。”大叔说:“不要看现在还像个样子,刚开始的时候,可跟原始社会一样,什么都没有。”
“在这儿住不能光顾着浪漫,有些事情我可得提前交代好,每年春天来之前,一定要在房子四周填埋白蚁桩,不然后面可有得你受,一整年都不会住得安稳,还得算好时间定期请专业的人来做户外的蚊虫消杀,当然你们要是跟我一样住得久了,这些事都可以自己来。”
“到秋天,山上的温度比山下低,这里的树是会落叶子的,每天都要爬上房顶清理落叶,免得排水沟被堵住,冬天会落雪,要做的工作更多,给户外管道缠保温膜、为不耐寒的户外植物搭上简易阳光棚、提前囤好生活物资,这里雪要是下得太大,下山是很危险的,物资一定要大量储备,不要小看储备这两个字,蔬菜,水果,rou,储存食物是一门学科,你们得慢慢学。”
冷峯虚心地听教,还在手机上记了笔记,他是个地道的城市动物,真不知道住到山里有这么多的麻烦事儿,大叔看他手忙脚乱额头冒汗的样子,哈哈一笑,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那份合同还没付款,我可以当它不存在。”
“不不不,我要,我不后悔。”冷峯怔了下很快说。
“浪漫只是吉光片羽,享受一刻的浪漫,背后是无数辛劳的付出。”大叔语重心长地说。
冷峯看着森林,草甸和湖泊,深觉这就是真理,打理这片土地是如此,爱情亦是如此,然而他想,哪怕为了吉光片羽的浪漫,他也愿意付出这辛勤的劳动。
他额头冒汗只是在衡量,大叔所讲的这些活儿,他到底能不能做得下来,应该都是能的,他觉得必须得扛下来,而且大叔告诉他的这些背后的“辛苦”,他不打算讲给别冬听。
冷峯只想让别冬体验到那些浪漫,他的小冬吃过太多苦,他希望他余生都是甜的。
拿着合同跟大叔一起下山,在律师事务所里补充完整了相关法律和政府手续,然后付了一大笔预付款,跟大叔约定了一个月后来这里做交接手续,虽然还没住进去,但这块地现在已经属于了冷峯。
回家之前,冷峯在车上调整了好久心情,他太开心了,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恨不得一秒都不带耽搁地告诉别冬他买了什么好东西,让他看看会不会喜欢,想看到别冬一脸惊讶又一脸惊喜,看他发懵,但是,冷峯努力地克制,再等一等,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会像进献宝物的朝臣那样,把他手中收拢的好东西一件件地奉献给他的“小王子”。
别冬会喜欢,会开心吗?冷峯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自己开心得不得了。
作者有话说:
描写的这间庄园餐厅,参照的是新西兰罗托鲁阿Ngongotaha山顶的一间餐厅,叫Ai Peak Restaurant,是一个讲粤语的华人开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