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别冬多少有些紧张,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合,越临近开幕越紧张,话也越来越少。
开幕式其实就是个酒会,除了邵其华邀请的嘉宾,也有不少得知消息自发前来的艺术爱好者,这场展览除了邵其华这边,虹美术馆也专门做了宣传,知道的人不少。
从七点多就陆陆续续有人进场,整场邵其华看起来是最忙的,忙着给冷峯介绍各种人,别冬跟他一起,静静地在一旁就当个称职的背景板和“花瓶”,邵其华请来的嘉宾大都带着明确的目的,拍卖行老板,藏家,美术评论家,艺术媒体和自媒体,这些人有的知道冷峯,有些并不熟,但他们从邵其华的态度中都知道,这是这位顶级策展人重点要推的人,冷峯的态度不卑不吭,在一起交流他的经历和这场展览的艺术创作时,总会带到别冬。
有些人对别冬有兴趣,会跟他寒暄几句,有些只是眼光淡淡扫过,更多关注作品本身的艺术价值,聊商业的有,聊艺术的也有,冷峯都应对自如。
有一位邵其华重点介绍,是位很有资历的评论家赵棠,老先生长居欧洲,这时节正好在国内出席活动,被邵其华邀请了过来,邵其华给冷峯介绍的时候提到他曾跟荣玉是校友,那位老先生仪态非凡,跟冷峯就学术问题交流了许久,即便冷峯提到数次他这次的创作全都跟别冬有关,但那位老先生至始至终没有看过别冬一眼。
别冬安安静静地站着,心里却一点一点地好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这个晚上对邵其华和冷峯都很重要,业内人士如何评价这些作品,关乎着冷峯的艺术家之路能否翻身,原本冷峯不在意这些,但自从昨晚他父亲那句“看来你也没什么长进,这个展不重要”之后,他反倒很想证明点什么。
哪怕不为他父亲,证明给自己看也好。
嘉宾越来越多,冷峯愈加忙碌,在人群中穿梭时始终记得带着别冬一起,但时间一长他也有些顾不上别冬此时的感受,忽略了身边人已经好长时间没说过话了。
别冬不习惯,这不习惯的感受越来越强烈,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所有人都亮丽堂皇,他也像模像样地身着礼服,然而他知道自己格格不入。
这些人讲的话他都听不懂,甚至有时候都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他尽力让自己面带微笑,但心内却很仓皇,渐渐手脚都很僵硬,脸上更是,他觉得有些累。
直到江沅来了,别冬眼前一亮,跟看到了救星一样,此时冷峯和邵其华正在跟一个老外交谈,他跟冷峯悄声说:“沅哥来了,我过去下。”冷峯只来得及朝他点点头。
江沅今天也是正装出席,别冬刚想说沅哥你今天好帅,就被江沅夸张的一声惊叫打断了:“小冬!天哪你也太帅了!小明星啊今天!”
别冬有些不好意思,做了个“嘘”的手势,江沅四周看一圈,问:“阿峯呢?”
别冬指了指:“在那边,正跟人聊事情。”
江沅说:“让他忙他的,今天是他的大日子,这一屋子人都是冲着他来的,前程如何就看今晚了,咱们别去打扰他。”
“嗯。”别冬点头,他也是这么想,虽然……他又朝冷峯的方向看了看,身边围绕的人更多了,不知道有人说了什么,那群人爆发出一阵爽朗大笑,冷峯跟对方碰了碰酒杯,两人仰头一饮而尽,神情愉悦。
真好,就应该这样,别冬想着,冷峯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过了八点,人越来越多,还来了许多别冬看不懂的人,在他看来很奇装异服,他问江沅:“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江沅说:“都是艺术家,搞当代艺术的,我跟你说,有两个地方的人最像疯子,一个是当代艺术圈,一个是时尚圈。”
别冬哑然失笑,其实梨津也有许多这样的人,这几天他在这里的园区见了也不少,反倒是这些怪咖让他有了点莫名的归宿感。
江沅现在身为拍卖行老板,许多人主动过来跟他打招呼,一会别冬又不自觉被挤到了边缘,他从路过的服务生托盘上拿了一杯酒,默默在人群中闲逛,走到一个角落,打量这繁华的会场。
有个人靠近了别冬,是个穿着黑礼服裙的女人,很不经意地问他:“你就是小冬吧?”
别冬楞了下,下意识点了点头,说:“是的,请问你是?”
女人朝他笑了笑,红唇明眸,长长的钻石流苏耳环晃着别冬的眼,她说:“认识一下,我叫程漪。”
程漪?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别冬努力在脑子里搜索,突然记起当时在江沅的客栈里,伊敏怒极攻心爆发出的怒吼,“冷峯,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对程漪也好不到哪去”,他记得冷峯曾经有个未婚妻……种种联系起来,别冬心跳有些加速,他木木地再次说:“你好。”
程漪挑眉看他:“你知道我?”
别冬不会说谎,说:“你是峯哥的……”他很不想说前未婚妻四个字。
程漪笑了:“看来还真知道。”她整个人落落大方,朝一个方向指了指:“那是我老公,我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