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看来我猜的没错。”宁王一笑,他伤病在身,又经历了整晚的变故,体力早已不支,整个人都有些颓败,连不懂这从不注重他人外貌的看来,都感慨宁王这脆弱的美感,他忽而明白朱厚照有时看向宁王眼神的含义。
“你就担心你自己吧,我就不劳烦你了。”不懂耐心不佳,却惊异宁王居然第一次开诚布公的聊天了,宁王再次回首,看着不懂,走出了那块阳光投射处,整个人又陷入了昏黄明暗的室内微弱光线中,宁王的五官都有些朦胧,“不懂,你太重感情了……”宁王感慨道。“你是先帝之子?”
不懂先前对他倒行逆施,陷万民于战火的行为,因为这一句,在此刻全部忘记,不懂忍住了眼底的泪水,原来懂得自己的不是朱厚照,却是他。
“你留在他身边,又是为了什么?君臣大义,兄弟情深?”宁王真的不解。
宁王释怀道,“杀了你?人生得了一个好的对手,比得到一个知己都难求。”
朱厚照心痛至极,愤怒至极,他冲进了室内,满眼血红对着眼前人,宁王送走了不懂就见朱厚照,不同于平日的威严城府,甚至毫无独处时的情意绵绵,此刻的朱厚照,真正是暴怒的普通男子,他双眉倒竖,紧咬牙关,纵有千万无语也吐不出一句话,只是恨意十足的切齿,“你……朱宸濠……你!”
这么多年,不懂才意识到,原来宁王早就可以对自己暗下杀手,甚至都不用他亲自动手,只要他把自己的身世暗示给皇上,早就没有自己的生路,何况是打理朝政实现报国安民的理想。他真正的开始钦佩宁王的气度和胸怀,也许刚才自己对他的一番指责更是片面误解。明明他才是胜利的一方,而在这囚牢中,输的一败涂地,不懂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懂不再是惊异,而是瞬间坠入万年寒冰。
朱宸濠以为朱厚照昏迷后醒来,愤怒于昨夜江上火起,偷袭大船,安排出逃这出战事,是呢,一次是皇宫奉天殿前,一次是江畔战舰之上,两次将皇上的性命威胁,行谋逆之事,朱厚照怎么会放过自己,想到此,朱宸濠不为朱厚照情绪所动,好整以暇望着他,仿佛平静得等待以何种方式赐死。
朱厚照带着雷霆之怒,快步走到囚室中,一把扯过朱宸濠,霸道强行掰过他的下颚,“你为何这么狠心,你骗的朕好苦啊……”
朱宸濠毫无波澜,还带有一点自嘲的雅致,面容被铁栅囚笼半遮半掩,看的朱厚照恨意无以复加,“给朕把门打开!”他森然的吩咐把手的锦衣卫。
不懂听的酣畅淋漓,诚如宁王所说,人生得到了一个好的对手,他交心后默默转身告辞,“不懂,你走吧……”宁王在他身后正色道,“走的越远越好……”
不懂心绪震动,他呆呆的看着宁王,他这才后怕原来面对的是这样一个对手。宁王败给了自己,并不是任何人。宁王他什么都能掌控,却唯独没有明辨自己的心中不忍,而不懂却知道此生之心也在一人,只有这一点,宁王不如自己,或许只有这一点才是他唯一的弱点,而利用了这一点的朱厚照才能反败为胜。
两名看守者不敢耽误,快速的打开了铁栅,“给朕滚!”他怒吼道,把手的人撤了干干净净。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两人。
朱宸濠莫名,自己忠臣的面具早就卸下,朱厚照今日居然才爆发怒意?还未多想,他的肩头因为朱厚照的大力揉捏,原本隐隐渗血的伤口传来阵阵痛苦,就像剜骨般无法承受,体力心力不支的他在朱厚照的手中渐渐倒地,朱厚照绝不罢休,就着他的身体顺势强压,两人一起跌滚在地,几滴血迹溅落,囚牢的地面冰凉刺骨不如人心凉薄,朱厚照看着这幅面容,经年累月压抑的苦恨一处发泄,无君无臣冷面冷心,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逆臣!朱厚照跨坐在朱宸濠身上,掐住了
不懂心事重重走出宫苑,根本没有发现,朱厚照就掩身入口处。朱厚照伤势轻微,休息了一夜,方才转醒,不见了宁王,疯狂的来此找寻,刚踏足室内,就听见了那句,“你是先帝之子。”他整个人不啻于听闻了惊雷巨响,这两个人,一个利用了自己的至情,另一个居然利用了自己的亲情!不懂他明明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却始终隐瞒还终日玩弄朝政,朱宸濠他更是以取自己性命为毕生所求,堂堂大明的天子,原来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宁王转身不再看他,“当年在梅龙镇我就怀疑你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派人在江南打探你的身世,其实并无所获,你过往一切没有一点痕迹,就是被人刻意抹去的。近日,我才发现,你对朱厚照的忠诚太过强烈,一个人来历不明的再如何尽忠报国,也得不到先帝临终单独所托……只有先帝才能让你换个身份活着,交予你兵权,费尽心力用这种方式保全你,让你功劳天下皆知,让他朱厚照都不能杀了你。”
石门并未关闭,门口另一人的身影闪现。
不懂恨不得捂住耳朵,他自己明明知道这一切缘由,但连自己也要故作不知。他实在不想听见宁王发问,连忙反驳道,“那你呢?明明知道为什么不去向皇上禀明,那他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