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报警了,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
跟以往不同,这次盛情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告诉他任何与案情有关的信息。汪森垚心里咯噔一下,他敏感地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便没再追问。
“你来这边做什么?”
“我想看看那条河。”汪森垚指着河堤下面,一条不算宽的河流隐藏在过长的野草后面。
“怎么想起来跑这么远看河?”
汪森垚低着头搓手:“没什么,这边空气好。”
“早点回去吧,乱着呢。”
“嗯。”汪森垚走回自己的车,关好车门才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他不常对人说谎,他觉得那没必要。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他现在真的感觉到太累了。
回程的路上汪森垚一直心不在焉,后面尾随的车辆他始终没有注意到。直到那辆黑色的轿车顶上了他的车尾,而后又一辆SUV几乎以跟它并排的位置,用车身右侧把它顶到了一旁。
这一连串的事故汪森垚还没反应过来,一辆重型货车刹车不及,直接撞上了那辆SUV。
好一会儿他才冷静下来,听到副驾驶位上的手机在响。
来电人显示是盛情楠,接起来对面的声音却不是他。
何桐一向沉着的声音里带了点焦急,先是问了句“没事吧?”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便喊他下车帮忙。
汪森垚从眼镜盒里拿出墨镜戴上。
这是前几天任越买来送给他的。自从上次他晕倒在何叆的自杀现场,任越就在想办法避免这种危险事件发生。他发现汪森垚对法医学书籍中的图片没什么反应,似乎只要不是红色的血迹,他就可以正常阅读。当然不排除这些都是非真实的,但他还是自作主张买了一副能让颜色看起来变化最大的绿色墨镜送给汪森垚。
发生了几车连撞的事故,汪森垚对于所见的场面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打开车门。
其实那辆SUV接近的时候他就想起了那是盛情楠的车,但是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去想盛情楠为什么要撞那辆黑色的车,货车就撞过来了。
何桐已经打了急救电话,他现在正尽自己的努力想把盛情楠从驾驶座里拽出来,但是他整个人卡得死死的,车厢变形严重,加上他一只胳膊在刚才的撞击中骨折了,只有一只手实在是使不上力,摸到了盛情楠的电话就给汪森垚打了过去。
从他的位置来看,汪森垚应该没受到什么伤害。
事实证明他的推测是正确的,汪森垚身上连个擦伤都没有。
这一连串的车祸里,恐怕受伤最轻的就是他了。而最重的,毫无疑问是陷入昏迷的盛情楠。
尽管戴了眼镜,汪森垚还是被这血腥的场面惊到了。他一时间无法思考,何桐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等他终于恢复了意识,他已经在救护车上了。
汪森垚紧张地盯着盛情楠,生怕一个没注意,那些仪器上的波浪线就变成横线。这段路上个月刚刚挖开修理地下管道,现在虽然填好了,但是路面还没铺平整,坑坑洼洼的,直接把盛情楠给颠醒了。汪森垚看盛情楠拼命忍着疼的表情,想替他舒展一下紧皱的眉头,最终还是放弃了。
“你表情好严肃啊,没事吧?”盛情楠断断续续的问他,勉强笑了笑,很快又昏迷了过去。
汪森垚羞愤地把对方的嘴轻轻捂住。他是有点紧张,那不是因为担心他么!废话真多。其实刚才他一直在想,盛情楠不会就这么醒不过来了吧?那他该怎么跟姐姐交待?
没想到这人醒过来就打趣自己,真是为自己刚才的担心感到多余。
一番折腾,盛情楠被送进手术室,汪森垚在门外坐立不安。
何桐的手术比盛情楠快很多,他吊着胳膊出现在手术室门口,黑着脸盯着汪森垚,看得人直发毛。
“何桐哥?”汪森垚试着打了个招呼,对方瞄了他一眼,眼中全是不满。
汪森垚不敢再出声了。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反正他现在就是看自己不爽。
又过了几个小时,从医生口中得知盛情楠没有生命危险之后,何桐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
盛情楠被推回病房,汪森垚和何桐坐在病床两边,等人醒过来。
黑色轿车司机趁乱跑了,货车司机被带回了警局,但看他被吓傻了的样子,估计也是一问三不知,没人抱什么期待。
何桐倒是知道一些情况,但盛情楠不发话,他不可能告诉汪森垚。
他不说,汪森垚就不敢问。汪森垚跟盛情楠队里这些人都很熟,除了何桐。何桐是部队退下来的,骨子里那种森严自带威压,加上他本人性格不苟言笑,平时和队里的人也都是冷着一张脸。
大概是身体素质比较好,盛情楠很快就醒了过来。他看看床边的两位,汪森垚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像是被何桐欺负了。
“他教训你了?”
“没有。”汪森垚老老实实回答,“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