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幻境消失,熟悉的院落,忘归的一切如尘烟般消散,再次身处于白雾之中。萧仲渊伸了伸手,什么都没有抓住,阿娘……回头望去,一片茫茫,心下怅然若失,半晌转头低声问道:“上仙,如果,我还想回来,可以么?”
东阳抓住萧仲渊的手腕穿过层层白雾,即便就在身侧,萧仲渊也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萧公子,这就是你的心魔,他们都是不存在的人了,逝者如斯夫,你便该放手了。幸好如今是我主宰这幻境,若换做昔日魔尊,这些幻雾便是黑色,滋生魔煞之气。”
我又何尝不知他们都是已经逝去的人呢,只是,如果能回到这样的生活,即便是永世不醒,又有何妨?萧仲渊这么想着,却没再说话。
白雾散去,似乎身处在一座漂浮的孤岛上,周围是一汪深蓝静谧的海水,岛上处处奇花异草,宛若世外桃源。巨大的树荫之下摆放着一具冰棺,散发着丝丝寒气,千年不化。
东阳喟然长叹一声,声音中有浓浓的黯然:“医不自医,人不渡己,劝人容易劝己难,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是被心魔困扰?”
透过透明的棺木,只见冰棺之中静静躺着一女子,受魔气侵噬之故,凝白如脂的脖颈和脸上都交错着黑色的纹路。
东阳的手指抚过冰棺,望着梓夷的眼神是无限缱绻:“如今你知为何我会被困在浮梦幻境中不得出的原因了吧,梓夷已完全被魔气侵染,无可渡化,我只能将她封印于这太虚幻境之中,浮生暂寄梦中梦,世事如闻风里风,她于这梦中梦里,所看所知都是我和她曾拥有的最开心的时光。我和她能携手渡过近万年的岁月,已胜却人间无数,该知足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萧仲渊的神情有片刻的歉然:“萧公子,恕我冒昧问一句,你可有心仪之人?”
“……”萧仲渊万料不到他居然会问自己的□□,怔在当场,羞红着脸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东阳见他窘迫,没有回答有,却也没有否定,笑道:“萧公子月朗清风,人中龙凤,倾慕你之人只怕不少。我见你这般模样应该是有意中之人了。”
他言笑中甚是宽慰:“挺好,你很像我一位故人,只是我那位故人终身并未娶妻,让我常常遗憾。如今见你心有所托,也算了了我一件憾事了。”
“……”萧仲渊有些哭笑不得,你的故友终身未娶和我是否有意中人有何关系?不过既然能帮他了了心中所愿,也算功德一件吧。
瞥见萧仲渊手腕上的凤铃,神色颇讶:“是这凤铃的主人?”
“啊……”萧仲渊忙摇了摇头:“上仙别误会,这是朋友所赠。”
东阳看着他的神色愈发温柔:“既然他在你身边,那便不会错了。他从来都待你很好的,有他护着你,你这一生总能平安顺遂。”
萧仲渊完全听不明白东阳上仙话中的意思,半晌才道:“上仙说的是虞渊仙门的秦戈?上仙认识他?”
“他在这人世间叫秦戈?”东阳只浅浅笑道:“哦,或许是我记错了,絮絮叨叨和你说了这么久,萧公子见谅,难得遇见和故人相似之人,便说了这许多。”
“上仙的故人是?”
“我和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据说他已经殒身了。只是他性子清冷疏离,不太喜与人说话,远不如你这般温润亲近。也难怪他会喜欢你。”
“……上仙莫再开我玩笑了,秦门主和我只是朋友之交。”
东阳脸上有和煦的笑意:“一切总归都自有命数,不过今日能在这幻境之中见到你,确是我这么多年来开心的事情。”
翻手现出两页曲谱递了给萧仲渊:“这是你修习的清心音残缺的那两页曲谱,有了这完整的曲谱,我希望不管是你也好,长亭也罢,都能妥善保管,善意为之。”
萧仲渊完全没有想到竟还能有如此际遇,当下拜谢道:“上仙之情,仲渊铭记于心。”
东阳虚扶了一把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只是我尚有两件事情想请萧公子勉力为之。其一我算是白长亭的半个师尊,长亭这孩子心思并不坏,他的所作所为如果站在妖族的立场上又何错之有?不过是想救回自己的族人,重建鸾川罢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帮他完成这个心愿,让鸾川青丘云梦泽妖族之地重归平静。”
萧仲渊想起那日十方台上,白长亭毫无半分玩笑的话语:如果你们能够放了木卿衣和所有妖奴,我白长亭将带所有妖族子民撤回青丘和鸾川封地,和你们仙人两界从此死生隔绝!
“修仙之人,除魔卫道,以至亲之心,护天下苍生。何谓苍生?六界众生,是法平等无有高下,如妖族只是重回封地,我萧仲渊定当勉力为之。那第二件事呢?”
“我受魔煞之气侵染,能撑的时限有限,不死便成魔,无可渡。我担心有朝一日浮梦琴脱离我的掌控,所以我希望你能寻找到解这天地间五浊煞气的唯一神器,净世佛灯。”
萧仲渊记忆里依稀听过这个名字:“昔年伏羲大帝炼制三方上古神器,但据说最后这方神器杀意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