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公公言罢,翔国皇帝睁开了眼睛,瞥了一眼身侧伺候自己已有数十载的老太监,摆了摆手,“罢了,你这个老狐狸,哪道都不沾,问了也是白问,不过这也倒好,省了麻烦,朕反能宽心不少。”
康公公低眉,恭敬地递上一盏茶,“老奴只知尽心伺候皇上,其它的事,哪怕老奴不说,皇上英明,想必自有定夺。”
“定不定夺有何难,就怕有不安分的。”皇帝接过茶盏,略一沉yin,“先让魅影探探虚实,若查出事情当真如钊王所言,就传召世子吧。”
康公公恭敬颔首:“奴才领命。”
元小延醒来已有数天,那日在雷霆钧的府上,他被人迷倒,失去了意识,直到前些日子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何事。听闻南风靖为了救他,似乎也遭到了攻击,但大世子福大命大,被人打晕后也能比他早几天清醒过来,马上又投入到雷霆钧的案子中去。
醒过来不等于了无后忧,与南风靖被袭击晕倒不同,元小延是因为迷毒粉而晕倒的,林瑾年生怕这种异族传来的迷毒粉会有别的症状,勒令不许元小延离开房间。
还是在南府次邸养病,侍候自己的人仍是娟子与大吉,只是这次,房间里总有一个人不时来悠悠荡荡。
这个人就是传闻曾被南风靖所救,一直住在南府次邸的周念笙公子。
这位周公子,单看身上的行头,就是一副贵家小公子的作派。不张口说话的时候,翩翩姿态,儒雅得体;可一张口,其实就是个爱唠嗑的,总爱啃着零嘴儿向大吉问东问西,唠得大吉直呼烦。
有一回,大吉严厉正申让周念笙回自己的院子去,说这是南府少夫人的房间,总待在此地于礼不合。可周念笙不买账,他早就看出元小延是男儿身了,哪论什么合不合礼的,眼巴巴地盯着正喝苦药的元小延,“那院子只得我一人在,实在是太无聊了。”
身穿浅蓝色长袍的斯文公子趴在桌子上摆可怜委屈脸,元小延也没了法,而且这府邸是南风靖的,严格来说,他与周念笙一样,也是借住的身份,哪真敢摆主子的架势赶人?
而且元小延吃药后嗜睡得厉害,一天到晚不是在床上坐着就是在床上躺着,周念笙能来,多少还能解解闷。
尽管他知道周念笙来自己房间的目的,就是自己吃药解苦的零嘴儿。
周念笙爱吃,却不知为何不能出府,往时都是大吉出府买的,但大吉事忙,尤其需要照顾元小延后,基本没有这个空暇。而府上负责采购的福伯是个认死理的老头子,每日只会采买府上基本用度,根本不会特意帮周念笙去买零嘴儿。
于是周念笙就厚着脸皮,每日往元小延的屋里钻,来蹭吃的。
“想不到世子对你是真的好。”周念笙往嘴里塞了一块裕之堂的黑枣糕,“这家店的糕点我以前总馋着吃,可它只供给朝廷皇族与朝臣权贵,普通百姓根本买不到。”
元小延刚吃完药,人虽然有点迷糊,但尚算清醒,听了周念笙的话也只是笑了笑。
周念笙以为元小延害羞,一副贼兮兮风流模样凑到元小延跟前,此时大吉与娟子都不在,周念笙懒得再装贵公子的模样,小声说,“小延,幸亏你们把姓雷的弄进监狱,只要他一定罪,手下的人被连根拔起,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元小延挑了挑眉,“你......要去哪里?”
“我回乡下去。”周念笙又塞了一块糕点进嘴里,“半年前,我差点被雷霆钧的手下拐进童秀楼,有个人好心救了我,还让我住在这里,我是很感激他,但上一回他来这里时,平白无故说要娶我。要命,我一个男的,才不要跟男的成亲呢!而且我在乡下老家已经定过亲了,我是有媳妇儿的人。”
元小延:“......”
周念笙瞟了元小延一眼,“我没说你跟世子,你们是皇家赐婚,怎也得成亲的。但我不同,我很快是自由身了,等雷霆钧定罪后,我就离开这里,回去乡下跟我媳妇儿成亲,我才不管他是不是皇子,到时山高皇帝远,我看谁敢逼我!”
元小延一听‘皇子’两个字就觉得脑壳痛,忍不住出声问,“那个说要娶你的人......是谁?”
“嗯?你不知道吗?”周念笙不在意地回答道:“五皇子萧王。”
元小延的脑壳更痛了,忽然奇怪今日的药效怎么还不上来,他想马上晕倒过去,当作没有听到过这番惊世骇言。
怎么都娶男子了?
难道现在的皇家子弟,都不爱嗅女儿香了吗?
雷霆钧的案件进展得非常顺利,听林瑾年所提到的,南风靖与赢启弘似乎已经在雷府上找到雷霆钧拐卖人口,勾结官员,杀害百姓的证据,现在就是等着三司正堂会审,朝廷定罪。
但这些,元小延并没有多问什么,而且他也没有这个心力去多问,因为他每日嗜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虽然林瑾年说这是喝药后的副作用,是正常的,但随着他嗜睡的时间越发变长,甚至在醒着的时候,他的意识多半都是模糊不清的,元小延开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