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年前, 我遇见他那时,他方才一十又二,他生性坚韧, 教我很是敬佩。”傅北时含笑道, “对了,他与你一样出身于湘洲,你兴许曾见过他。”
年知夏忐忑地道:“他若是与我一样长成了断袖,你会如何想?”
傅北时回道:“这个世道断袖不易, 我希望他能回头是岸。”
年知夏追问道:“他断袖的对象若是你,你会如何想?”
“我已有整整四年不曾见到他了,即便他当真成了断袖, 断袖的对象亦不可能是我, 一个一十又二的孩子如何能断得了袖?”傅北时这才回答了年知夏的问题,“他断袖的对象若是我,我仍是希望他能回头是岸。”
“北时哥哥,我倦了。”年知夏上得床榻,用锦被将自己整副身体罩住了。
显然他与傅北时相认与否,并没有甚么差别。
也是,他一十又二便与傅北时分离了,傅北时要是对一十又二的他怀有别样的念头, 与那恶心的袁大官人有何异?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他这双手中没有蜡烛, 没有烛台, 亦没有花瓶,更没有鲜血。
不得所爱也许便是他杀了两个人的报应罢。
“好好睡罢。”傅北时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后, 又小心翼翼地将门阖上了。
而后, 他收拾被年知夏摔了一地的仙鹤描金碗、调羹以及呕吐物去了。
万一被娘亲得知年知夏吐了, 定会以为年知夏怀上了身孕,徒生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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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傅北时须得在正月里向长辈拜年,由于他一身的伤尚未痊愈,娘亲便带着年知夏去拜年了。
年知夏心知自己明年便无需来向这些长辈拜年了,不过并未怠慢,令人挑不出任何错处来。
傅母对自己这儿媳满意极了,只可惜自己的长子居然断了袖。
正月初五,年知夏与镇国侯夫人向最后一位长辈拜过年后,在回程的马车上,猝然听得镇国侯夫人道:“‘知秋’,守活寡的滋味不好受罢?”
年知夏根本没在守活寡,再过十日,他便要与傅北时欢.好了,且是他厚颜无耻地自己求来的。
闻言,他心虚不已,故作镇定地道:“我能忍受。”
傅母感同身受地道:“你公公一年至多回来一次,娘亲与你一般在守活寡。”
婆婆素来待他不差,但此前未曾对他说过如此私密的话。
这使得年知夏一时间不知该当如何反应。
傅母接着道:“‘知秋’呀,娘亲与你皆是苦命人,强行将你留在镇国侯府是娘亲的不是,北时已劝过娘亲好几回了,但娘亲总觉得你一旦走了,南晰便永远回不来了。”
北时哥哥已劝过镇国侯夫人好几回了……
北时哥哥巴不得我快些回家。
年知夏眼眶发烫,陡地被镇国侯夫人握住了手。
他暗暗地吸了吸鼻子,欲要劝镇国侯夫人想开些,不论他走或不走,傅南晰都不会回镇国侯府了,但他没资格这么劝镇国侯夫人,因为他是对镇国侯夫人惟一余下的不断袖的幼子图谋不轨的狐媚子。
傅母温言软语地道:“‘知秋’,是娘亲自私自利,害得你守活寡。委屈你再在这镇国侯府待上几年可好?到时候,南晰倘使还是不肯回头,娘亲定为你找户好人家,风风光光地送你出嫁。”
年知夏愈发羞愧,说不出话来。
“‘知秋’,你不作声,娘亲便当你答应了。”傅母拍了拍“年知秋”的手背,“娘亲没有女儿,一直将你这儿媳当作女儿对待,娘亲盼着你与南晰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
作为一个母亲,镇国侯夫人只是希望儿子拥有寻常人的幸福;作为一个婆婆,镇国侯夫人从不在他面前摆架子,且事事想着他,算得上一个好婆婆了。
然而,他却是一个男扮女装,冒名顶替的骗子,绝无可能与傅南晰和和美美,早生贵子,且他心悦于傅北时。
年知夏思及此,愧疚更甚,但这愧疚并不足以促使他放弃与傅北时一夜春.宵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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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元宵节当日,年知夏与傅北时、镇国侯夫人一道用晚膳。
年知夏心如擂鼓,全然尝不出被送到他口中的膳食是何等滋味。
用罢晚膳后,镇国侯夫人照例去佛堂念经了。
年知夏绞紧了双手,觑了傅北时一眼,见傅北时一本正经地呷着祁门红茶,他气愤于傅北时太过冷淡,遂褪下锦履,大着胆子,用自己的足尖去蹭傅北时的小腿肚。
可是傅北时好似全无所觉,他索性向上而去,甚至稍稍施力,踩了一下。
下一息,他被傅北时的左手扣住了足踝,又被傅北时的双目望住了。
他以为傅北时会斥责他轻佻,岂料,傅北时竟是道:“年知夏,你想去逛灯会么?”
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