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好像就是在不知不觉的一瞬间发生了变化。远山接住西沉的太阳,行道树枝上坚持了半个冬天的叶子落下,路口的红灯换成了绿色,昏黄的屋子被白炽灯光填满,就是这样稍稍一恍惚的功夫,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便改变了。
孟群手里还捏着棉签,他轻咳一声,然后对李栗道:"我先回去了。"
他这一声招呼实在可有可无,因为以他在李栗心里的印象,此时大可以直接离开。
李栗讷讷点头,没去看孟群的眼睛:"哦。"
孟群却没有马上离开,他停顿了几秒,又继续在沉默中开口:"明天见。"
"……明天见。"李栗说道,掌心的刺痛隐去,变成胀麻的感觉,连带着旁边的大鱼际肌rou开始发热,收缩着随心跳抽动。
他站在原地目送孟群离开了,直到对方独自一人上了一辆早已停歇在路边的黑色轿车,李栗才收回视线。
陈芬看李栗回到前台了,就忍不住趁着咨询完的家长去休息区等老师,低着头问他:"李栗,你和老板亲戚是朋友吗?难怪知道来这儿兼职。"
"不是,就普通同学。"李栗挠头,对陈姐露出了一个尽可能老实的笑容。
"我看他蛮关心你的哦,同学关系不错了。"只身一人从乡县来到大城市打工的陈芬由衷地感叹,李栗在她身边扯了扯嘴角,却没再出言反驳。
血气方刚的年纪,哪怕之前的教训再刻骨,却还是忍不住会因为一个突然的靠近而别扭脸红。
可是当对方的身影一步一步抽离视线后,混沌的思绪便又逐渐冷静下来。
如今这样又算什么呢。
从发现陈昊的所作所为,孟群对李栗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对不起,以及,抱歉。好像迟来的愧疚就能为过去造成的痛苦抹上温和的色彩,将他们的虚伪和自私以一种无知者无罪的定义合理化了。
李栗盯着掌心的纱布发呆。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过去追在孟群身后的日子,孟群附在耳边的冷语,嫌恶的眼神,陈昊刻薄难听的闲话,以及还不懂看人脸色,又总是因为一些暧昧的小小信号而继续折腾的自己。
努力揣摩对方时冷时热的态度的家伙又哪里能想象得到,他将为这满腔热情付出多惨痛的代价。
李栗垂着眼睛,嘴角牵动,自嘲地哼笑了一声。
还有半个小时,今天最后一班学生就下课回家了,大厅里的工作人员都有些懒散下来,陈芬打了个哈欠,余光瞄到旁边的李栗时却吓了一跳:“李栗,你没事吧?”
伏在桌上的李栗“唔”的一声转过了脑袋,眉头轻皱,嘴唇和脸颊却都浮现出不自然的嫣红,陈芬清楚地看见他额角布着冷汗,是非常难受的状态。
“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李栗冲她挤出了一个并不好看的微笑:“是有点……胃疼。”他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心里暗暗叫苦。
前几天总是准时被曲嘉烨脱了上衣吸出被激素催产出的ru汁,所以身体并未留下太多不适,于是今天就有些得意忘形了,想着哪怕只是短期兼职,第一天也要留给同事一个好印象,就愣是在坚守在岗位上。
结果随着夜色越来越深,胸口和下体传来的躁动不见平歇,反而有些愈演愈烈的架势。
李栗感觉到身下那口xue涌出了一小股热chao,也不知沾shi裤子了没有,这让他心下更为慌乱。
虽然奇怪胃疼的人面色为什么不是苍白的,但见李栗这显然不是装出来的虚弱模样,陈芬还是不忍,就让他早些下班,自己待会儿和经理说一声。
李栗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还能忍半小时,便谢绝了。
留在机构的最后一班学生是高三的孩子,还有百日多,他们就要迎来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所以哪怕下课铃响,这些学生还是贪着些时间,又围着老师问了好几个问题,才陆续走出教室。
李栗微微抬起脑袋,隔着前台的遮掩看向这些面庞疲倦,却有说有笑地离开的学长学姐们,总觉得自己能在他们身上看到什么叫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陈芬也随着李栗的视线看了看那些学生,又望向李栗比他们稍显稚嫩的脸蛋,下意识认为李栗那泛着水光的眼神里是充满艳羡的。
她难免心疼地开口:"李栗,回去吧,也没剩什么事了,姐一个人也顾得上。"
李栗擦去眼角因为身体的空虚而泛出的生理性泪水:"嗯……"
"快回去快回去。"陈芬更心疼了。
李栗见陈芬这般,心下顿生感激,他也是感觉自己实在挨不住了,便向陈芬告别。
机构旁边恰巧就有个公交车站,李栗看了下表,估摸着还有最后一班车。
最后他上了公交车,里面已经没有乘客,司机已然过了对职业最热情的阶段,在李栗刷卡的时候只是沉默地望着前方空旷的道路尽头。
李栗走得昏昏沉沉,直到落座,公交车才呜呜地启动。
听到熟悉的站牌,下车,小区门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