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定村的一间偏房内,云青崖注视着坐在床榻上的少年。
阿武眼晴泛红,虽然已经清醒了,但依然垂着头不语。
“…事情就是这样,对不起阿武,我没能提前阻止他们,也没救下你娘亲,而且还让你变成了魔…”
云青崖思来想去,还是把经过告诉了孩子,他知道这对仅仅十岁阿武而言,太过沉重了,但是既然无法挽回,那还是希望阿武能够坚强的活下去。
“不,哥哥这不怪你,是我太弱了,还拖了哥哥的后腿。”阿武渐渐停止了抽泣,擦了擦眼泪,望着云青崖明亮清透的碧眸,开口问道:
“哥哥,你救了我,是个好神仙,那些害了娘亲和大家的也是神仙,但是是坏神仙,对吧?”
“嗯…神与人一样,既有良善之辈,也有凶恶之徒。”云青崖温柔的摸了摸少年毛绒绒的碎发。
“那…魔呢?我现在应该算是个魔了吧…”
闻言,云青崖一愣,斟酌了一番道:“魔的行事方法与人神皆不同,在他们的世界里强者为尊,只有有野心与力量,才能存活下去。”
这并非危言耸听,而是他在告诉阿武,如果要成为真正的魔,就必须拼尽全力活下去。
阿武沉默了许久,一时间只听到窗外的寂寞的落叶扫过已经空无一人的村落。终于,少年似乎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道:
“哥哥,我要成为真正的魔,我要变得强大起来,我要让那些杀害娘亲的恶神,付出代价!”
“……”云青崖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惊讶的望着面前瘦小的孩子,他完全没料到阿武竟会做出这种决定。
面对如此坚定的目光,他明白这绝不是孩子的一句玩笑话。
“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就算我成魔,也绝不会杀害无辜的!我会当一只好魔,将来要保护哥哥,你别不理我…”
见孩子拉着自己的手,眼含泪光低声央求,云青崖急忙安慰道:
“没有,我没生气,我当然相信阿武,只是你天生为人,选这条路,注定无比艰难,接下来要怎么走,你可想好了?”
阿武想了想,回答道:“嗯…哥哥你说是一位厉害的大天魔把我变成魔的吧,他还很轻易的把那个恶神杀了,既然如此,那不如我去找他?”
“啊???”
云青崖吓得差点惊掉下巴, 想到行事狠戾又喜怒无常的燕朔,只觉得阿武这番是要羊入虎口。
虽然他曾说不会干涉阿武今后的生活,但作为强大的天魔,定然也不会在乎一个由弱小凡人所化之魔的生死。
“你真的要去投奔他?那家伙虽然心血来chao救了你,但不代表他是善良之辈,相反,依据我的判断,此人行事肆意妄为,是个相当危险之徒。”
而且燕朔似乎对神界有着一种极深的仇恨,虽然不知为何,云青崖总觉得,他绝不是等闲之辈。
倘若真正有一天会与之交锋,自己又能有几分胜算呢?
“哥哥,我想清楚了,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力量。”阿武面对着云青崖,少年目光如炬,坚定不移。
“好…人各有路,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干涉,他现下恐怕还在北定村四周,我过会去帮你寻他。”云青崖叹了口气,默默拉住阿武瘦小的手掌:“但是,你要答应我,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要活下去…”
“嗯嗯,哥哥,阿武会的!”
少年人的眼睛灿若辰星,即使在永无边际的黑暗夜幕中,也如此纯真明亮。
但行前路,莫问归途。
夜渐深,北定村路旁再无温暖的明灯,只有料峭的寒风与孤高的悬月,余留在寂寥的漫漫长夜之中。
云青崖只身走在深巷中,他有些迷茫,完全不知道那个行踪不定的魔此刻会在哪,难道还在林中吗?
“…好累,好想喝酒…”自离开西海这几日就没尝过一口好酒,还经历了一堆身心俱疲的麻烦事,云青崖实在有些倦怠了,却还强撑着走在路上。
忽然间,他鼻尖微动,似乎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酒香…
“哎?!这地方怎么会还有酒香?”
虽说有些怪异,但云青崖顿时清醒了不少,馋虫被勾了出来,于是他当机立断,向酒香飘来处走去。
随着那股香气愈发浓郁,云青崖终于看见了在低矮的房屋之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不由大吃一惊。
“…竟然是那家伙。”
燕朔穿了一身比先前更为华贵的金纹玄衣,正对着清冷孤寂的明月,提着一壶酒独酌,三千青丝如泼墨,一双赤眸似深潭。
他倚坐在屋顶,原本Yin冷如冰的眉间此刻尽是难以言说的孤独与愁绪;眼中甚至有几分颓唐彷徨。
这…丝毫不像那个林中狂愎恣肆的天魔,反而像个误入此地孤身一人的旅者。
“谁?”突然燕朔听到靠近的声响,神色骤变,一发赤色魔刃从指尖射出,冲向云青崖藏身的Yin影处。
云青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