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折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周围都是水流声。
他感觉水漾过来,仿佛要把他溺毙,恍然之间,被人揪着领子拉起来。
一张横布戾气的脸凑近,拳头又照着刚刚的地方狠狠挥下:“妈卖批的……”
隔了层水幕般,怎样都听不清。
沈青折被打得佝偻起身子,干呕着,单薄的身体颤抖,被人当做是物件一样毫不留情地挺入。
他的手臂被拧在背后,xue口撑得不能再开,似乎是撕裂了,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挥之不去。
他浑身的疼痛叠加在一起,真实得不像是一个梦境。
女人夹了只烟,在旁边看着他的惨状直笑:“沈市长,疼的话还是叫出来比较好,在越昶床上不是很会叫么?”
越昶……
在毒打和强jian里,他挣着身子想抬头看看她,但是烟雾里女人面目模糊,他却知道这个人是谁。
越昶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沈青折看不清她的脸,只看见了外面无止尽的黑夜。
疼痛和黑夜一样,仿佛是无止尽的。
灯亮起来了。
“尸体已经处理好了,”那个纪委看着自己的电子手环,语气冰冷,又问,“沈青折,你为什么要动手?”
沈青折只是怔怔看着他,不说话。
这是梦?或许是死前的回马灯?
一瞬间,让他逆着时间的流水,把一辈子的痛苦再经历一遍。
他似乎坐在了越昶的办公室里,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过了一会儿,有人进来给他倒了杯茶。
是越昶的下属,看着年纪小,很青涩,低眉顺眼的时候还有几分沈青折的样子,尤其是眼睛和脸颊轮廓,长得很像。
沈青折怔了一瞬间,而后无声笑了笑。顶着对方偷偷打量的目光,岿然不动地喝茶。
等到他走了,沈青折才忍不住捏紧了杯柄,而后把那杯苦得过分的茶扔了出去。
瓷片碎裂,茶汤洒了一地,慢慢汇成一条黑色的河流。
这梦仍旧不肯放过他一般,他于是看见了那条长河边,渐次亮起了灯火,是一家又一家的酒吧。在黑色的河水里,却没有一丝灯火的倒影。
越昶在酒吧门口,倚靠着墙,懒洋洋的,旁边还依偎着一个女人的身影,她仰着脸说了什么,越昶笑了下,有些宠溺地低头,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他知道,那是越昶的相亲对象,名正言顺的女友,未来的妻子。
沈青折有些茫然地想——那为什么,要叫自己来呢?
说要送他的东西,越昶转手就可以给别人,倒显得他像是个尴尬的笑话。
所以叫他来,就是为了这样羞辱他吗?
最后一个问题,却是想问自己。
为什么要爱上仇人的儿子。
他每从这样痛苦的关系里面获得哪怕一点点快乐,都觉得这快乐背后潜藏着命运恶意的笑容。
妈妈会怪自己吗?
她会对自己失望吗?
沈青折木然地站在原地片刻,退后了几步,而后折身,沿着黑色的河流,挤开面目不清的人群,仿佛逃跑一样离去。
梦里的路仿佛无穷无尽,周遭的人越来越少,他像是终于到了河岸边。
沈青折循着阶梯下去,缓了一阵,慢慢坐在遍布滑腻青苔的堤岸阶梯上,佝偻着,眼前一点点发黑。
他其实已经经历过一遍了,不应该这样难过。但是真到了这样一刻,竟然就像死了一百万次一样,胸口的闷痛断断续续,越来越沉重。他蜷缩着,无法动弹一根手指,意识却又这样清醒,一遍又一遍,叠加在一起,让他分不清虚幻与现实,就像经历着一场永无止尽的凌迟。
他想:“妈妈,和我说说话吧。我难受。”
没有回音,不会有回音。
他从很早之前就是孤身一人。
沈青折:“妈妈说:好孩子,青折,睡一觉吧。”
模糊的视野里,好像呈现出幻梦一样的场景,越昶正在厨房给他做早饭,外面好像在下雪,漫天都是白色的,看不出是在哪里。
他走过去,越昶冲自己笑了下。他穿着居家服,眼梢嘴角有了细纹,年轻时候的锐气都被磨平了,显出很平和的模样。
屋里有点冷,他抱住了越昶,对方愣了一下,而后笑着回抱住他:“怎么了?”
而后,他嘴里吐出一个陌生的、属于女性的名字。
“妈妈说:我的猫猫,我的宝贝,你怎么又在哭啊?”
沈青折迟缓地摸上自己的脸,摸了一手的水,像是河水一样,是黑色的。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渴望一些温暖和爱,竟然要被这么折磨。
不知道在这样的地狱里煎熬了多久,他再一次猛然醒过来,发现自己站在彻骨的河水中,回头过去,看到了一艘破旧的白色渡船,横在河岸边,像是要来渡他。
他定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