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下周三晚上举办,真的不去?”
燕枝玉失笑,“你那么想我去啊?”他不动声色,脸上带着笑意,手指却不自觉蜷了蜷。
“你总要去的。”
楚人隽贴近他,在他额头清淡亲了下。
他迂回,“也不是很要紧。”
实际上燕枝玉自己都说不清。他既害怕又带着些隐秘的期待,心脏跳动速度加快,垂下眼。
“算了……去看看吧。”
他知道这次宴会他必须会对楚人隽坦白些什么,于是温顺地贴上去亲了亲对方的下巴。
“你爱我吗?”
“爱的。”
至此,他们认识甚至不到半年。
造物者的剧本中他们轻而易举爱上对方了,碰巧的是他们愿意。
默不作声叹了口气,他人生第一次谈情说爱仓促又合理。
那天在下雨,天气有些Yin沉,刮了大风。那些光秃的树枝干被风刮得七零八落,连带做陪衬的铁灰色乌云都似乎摇晃着朝风的方向移动。
他和楚人隽一同坐在车里,司机安静,一言不发。
“紧张?”
燕枝玉摇摇头,“我不知道。”
雨被风打的泛白,凶猛又迅疾地打在车窗上。
远远看到燕家那幢熟悉的宅子,他半遮住身后挡在云层雨点中的月亮。不远处停了几辆车,想来是还没多少人来。
燕家人实际上以为他不会来,派来的侍应生并不认识他,楚人隽牵着他的手大大方方带他进去。
燕枝玉一直以为自己对老宅快忘了七七八八,却没成想自己一进来就回想起大多的记忆。他和楚人隽相当亲昵地告别,对方为他戴上那个漂亮的领带夹。
揣摩着燕太太此刻大概在主宅书房,于是轻车熟路避开人群。
一路上见到的侍应生中并没有熟面孔,管家似乎也换了个人,然而并没人拦着他。主宅静寂到落针可闻,他脚步轻,上楼时又踩着厚重地毯,因此甚至几乎没发出声音。
安保做的真差。
书房门缝中透露出一丝光。
燕家主与夫人都在书房中,似乎正在聊些什么。燕枝玉没什么避嫌的心思,径直推开门。
他母亲一瞬间回首,茫然过后震惊地看着他,家主脸上没什么表情,见到是他后淡淡地朝他一颔首。
“……阿玉啊,你想好了?!”
声音中难掩欣喜,亲昵地像是对待闹别扭而离家出走的孩子。燕枝玉从来看不懂他母亲的想法。偶尔对他温柔亲和到让人落泪,偶尔又狠毒着下手捅他一把刀。
他避而不谈,家主深看了他几眼,方示意他落座。
他母亲似乎有什么想说的,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回燕家,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他脊背依旧挺直,脸上皱纹比从前多了,满身死气。
燕枝玉不置可否,他神色淡,看了眼书房熟悉的摆设,“我以为您会多疼爱您的长子,却没想到原来也不过如此。”
“你闹了十年,我和你母亲这十年里从没干涉过你什么,对你何其慈悲。”
慈悲。
他当他是神。
“是啊。我学医十年,多短的时间。”
从一概不懂的门外汉到整个华国医学界几乎都听过他的名号。他偶尔会Yin暗地想,地底下的大少爷现在正在想些什么,会不会在怪当时没早点对他下手。
“情妇登堂入室,他的父亲让杀人犯苟活十年不够还要亲手送他燕家,您说燕知生听了会怎么想,嗯?”
燕枝玉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他说不清那是怎样的情绪,是兴奋紧张又或是沉重恐惧,抑或者两者皆有。
“燕教授,你现在站在燕家的老宅里。”
……
他讶异看他一眼,“我有个疑问。”
“那么多次机会,为什么不杀了我?”
“你母亲仁慈,看你受苦心里不忍。你后来小有成就,燕家当然要择良。本来在发现你那座可笑至极的坟墓时候就杀了你,结果你不声不响攀上楚家高枝了,也算天意弄人。”
书房Yin森,他胸前的红翡翠反着温润的光。
“我攀的时机倒不错,正好赶在您想杀我的时候。”
“不为我所用,难不成还要供奉着你。”
这顿谈话几乎平淡的叫他觉得诡异,
他母亲在书房外站着等候,他出来时对方正和几个年长的女佣聊的开心。
见到他忙不迭走上来,几乎叫燕枝玉以为这是个多爱自己的母亲。
“夫人,我们私谈。”
妇人甚至眼含热泪着想要摸他,赶忙让几个女佣下去,所幸主宅空荡荡。
“玉玉,你这几年过得好不好啊,妈看着你瘦下去好厉害啊。”
他不动声色避开妇人的手,“说来多谢了您,我才能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多活了那么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