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祺业解开何鸣钟的头发,用桃木梳梳理清洗。直到把每根发丝都泡散,用指腹轻轻按摩头皮,何公子舒服得把头靠在桶沿,眉头也舒展开。
以前他总帮母亲洗头,就是这样,从小时候母亲为他洗头时学来。
才泡不久,何鸣钟又开始闷闷咳嗽。
“夫人?又难受了?我扶你出来吧。”黄祺业拿干帕子来给何鸣钟擦头发。
擦得差不多了,何鸣钟接过帕子,指一指自己的衣服,“你帮我拿来。”咳久了讲话气有些虚。
黄祺业麻溜去为他弱不禁风的夫人拿衣服。何鸣钟自己扶着桶壁出来,敷衍擦擦身上的水,见黄祺业来便丢下帕子要穿衣服。黄祺业立即抱紧衣物转过身,“你再擦干些,衣服shi在身上难受。”
等何公子再擦好,说“行了”,黄祺业这才转过来。贴身衣物,何鸣钟当然又摆出一副不愿劳烦的样子,黄祺业便到他身后,帮他把shi头发拎起来。
“我现在病好些了,这些事就我自己来吧。”
“好。”
“等观察一段时日,若琴雁柳真如你所言,没有害人之心,我再搬走。”
何鸣钟说得这般云淡风轻,黄祺业心都拧巴,“搬去哪里?夫人你有家不想回,我则父母皆故去,守着这几间旧屋子。夫人在,还有点家的意思。现在你我凑在一起,迁就迁就,怎么也比孤家寡人要强。”
“我连累你。”
黄祺业托住他的头发跟他一起动,“我不怕连累。”
何鸣钟推开门到院子里,碧桃也来帮忙。他们一左一右,将何鸣钟的头发按缕拭干,又用沾了梳头油的木梳仔细顺好。何公子的头发在阳光下流动着美丽的光泽,比他这个人更显生气。
把何鸣钟的头发晒上,又换黄祺业去泡。碧桃烧了热水兑进原来的温水里,他泡个头道,然后用新送来的水再冲一遍,很快就洗干净了。
他出来时看见碧桃正把不知从哪儿摘来的花簪在何鸣钟头上,何鸣钟听见她嘻嘻笑,问:“碧桃,你有没有好好的梳?”
碧桃一个劲答应,“有,有。何公子你少年白啊,我挑出来拔掉。”
“拔下来的给我看看。”
黄祺业走过来把花从何公子头上捡走,瞪碧桃,碧桃做贼心虚,找个借口跑开。
“我就说床上怎么总有花,明明才洗过……我还总以为没洗干净。”黄祺业捻着花在何鸣钟身边坐下,若有所思。
何鸣钟这才知晓碧桃方才在他背后搞什么鬼。
不过他好像更关心另一件事。
“我真有白头发?”
“没有。”黄祺业说完又在他头发里翻找一番,充其量找到几根颜色浅的,像金棕色,“她的话你也信。”
“别动。”何鸣钟突然说,“你有一根。”
“有什么?”
何鸣钟从他头上拔下来,递给他看,“白头发。”
“怎么会呢……”黄祺业端详良久,百思不得其解。
为何公子束好发,黄祺业拿了东西往出走,说找碧桃帮忙梳自己的。他动作虽快,何鸣钟还是看见他拿的其实是治跌打损伤的外伤药。
“你伤势如何?”
黄祺业定在原地,回:“不碍事,没多疼。”
“碧桃也算大姑娘了,你若是有心再为她另寻好婆家,凡事就该留心分寸。”
“那我、那我……”黄祺业拿着东西又走回来,“那我自己上药。”说着坐回去,打开药膏放在面前,shi头发先束在头顶,别扭地把蘸了药膏的手指伸进衣服里摸索。
“趴下。”
黄祺业回头,何鸣钟正走来。
“夫人先出去吧。”
“我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何鸣钟无情打断,视线好像已经洞穿背上的布料,瞧见了伤势。
黄祺业只好听话解开衣衫,磨磨蹭蹭脱去,趴下身。他面红耳热,心境如等待何公子的临幸。
他背上的青紫很刺目,大大小小占了快半个背。黄祺业身体长得很匀称,不像普通读书人那样瘦弱,也不会像农夫一样过于结实,在这样年轻有力的脊背上,伤痛看来像一种创作。何鸣钟用指腹轻触到他的伤,接触到的肌理突然紧绷,但很快又放松,随着他指腹的挪动轻微颤抖。
“怎么伤这么重?”何鸣钟抹了些药膏涂上去轻轻按揉。
黄祺业倒吸气,咬牙讲:“落石……有几块大的、嘶——”
何鸣钟渐渐加重用力,淤血需揉开,他还怕自己的力气不够,但黄祺业头已经栽进被子里,双手攥拳发不出声。
“也不知道躲一躲。石头落下来哪有硬接的?”
黄祺业没想何鸣钟是在分散他注意,只听见了责问,委屈愤怒爬上心头,“我躲了现在头破血流的可是你!”
“生什么气……”
“对,我就活该,我自讨苦吃,我自讨没趣,我怎么就遇上你!哎哟——”何公子又加了力,黄祺业痛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