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沈清辞的家门口停了快一个多小时,秦萧一直没有喊醒沈清辞,虽然有点对不起六叔,但是他实在舍不得叫醒他。
天知道他看见他眼底骇人的清灰和布满眼球的红血丝,心里有多疼。
沈清辞如初见这个世界的稚嫩孩童,尚不能站稳,来不及熟悉这个陌生的人世间。秦萧如同一束光,天神般出现在他的面前,握住他的手,带他领略这个世界的美妙。
可是正当他刚刚沉醉快要融入时,他的光消失了,将刚会牙牙学语的他独自一人丢弃在这陌生的浮华之中。
好不容易滋养出的遗世之花,慢慢走向枯败。
人啊,都是这样,怎么能适应从富有跌入贫瘠,感情也是如此。
“清辞?醒醒”眼看着已经快要后半夜,温度也开始降了下来,即便躺在男人的腿上,盖着厚重的大衣,睡着的人儿的手依旧是冰凉的。
况且秦萧也实在不好让六叔再等下去。
腿上的男人渐渐转醒,这是和秦萧分开后睡的最安稳的两个小时,舒服的他不愿意醒来,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秦萧淡定的将手里的围巾给他一圈一圈的围绕着,仿佛车里就他们两个人一样,而沈清辞则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眼睛时不时的看一眼后视镜里的六叔“不用戴,我下去就进屋了。”一边低低说着一边慌张的将秦萧的手拿开。
六叔不愧是个称职的好司机,不该看的绝对不会多看一眼,只见他撑着车窗闭着眼睛正假寐呢!
两人整理好下了车,秦萧从口袋里将装着相片的盒子塞进他的口袋里,回头看了看六叔,六叔依旧在假寐。
他回过头将沈清辞轻轻拥入怀中,低头温柔的吻住男人,不带一丝情欲的亲吻,极尽缠绵。
虽说六叔没有看,但是秦萧也是不太敢放肆的,这个吻只十几秒就依依不舍的结束,男人伸出手摸着他被吻去霜色的唇,看着那万物不及他一丝美好的眼睛:“再等等我,不要放弃我”
这句话秦萧已经说了很多遍很多遍,可是他总也不安心,沈清辞是他往后努力坚持下去的动力,是他的信仰。
他好怕有一天,一切都结束了,他可以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了,可是沈清辞没有了!
那他一直以来拼命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找不到另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所有的苦难他都不怕,他只怕所有的苦难都克服过去了,那个人却没有了,那才是他真正苦难的开始!
沈清辞圈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脖颈处,在他的耳边低低的说:“不要和你爸来硬的,不要让他打你,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等你。”
他怎么能看不出来呢?那浑身还隐约可见的青紫,就像一把把利刃,凌迟着他。
“我爸……其实也没怎么打我”这句话说的挺没有底气的反正是。
埋在脖颈上的人笑了起来,抬起了头笑着说道:“就是差一点打死而已是吗?”
“没有,我扛揍着呢!”秦萧也跟着笑。
看着男人极力的安慰着他,想让他安心,沈清辞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可是我疼,这里疼死了。”
一句话轻飘飘的诉说,彻底让秦萧崩溃,一整个晚上的建立起的城池营垒瞬间坍塌。
痛苦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向他奇袭而来,吞噬着他。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抱着面前的男人无声的痛哭着。
这一个晚上,仿佛要将二十四年的眼泪全部给补齐似的!
“不疼,都会过去的,一定要等我,我真的很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沈清辞,你不能离开我!沈清辞!你已经抛弃我一次了,这一次绝对不可以抛下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觉得他已经疯了,爱他爱的快要疯魔,沈清辞到底在他身上下了什么魔咒,让他对他这么着迷。
“我等你,不哭了”沈清辞松开男人,拉着袖子给男人擦着眼泪,一米八几的大男个哭的像个孩子,沈清辞是又心疼又好笑。
其实说起来秦萧比他更脆弱,一直生活在父母给他建立的象牙塔,他的世界里只看得见美好和善意,所有的路都是父亲为他铺好,他只管抬头挺胸的往前走便是。
而同沈清辞的这条路,他唯一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可最爱他的父母,却成了最大的阻碍,不可逾越的阻碍。
踏过去势必要两败俱伤。
沈清辞又怎么能舍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与父母为仇,终归是难得两全法。
汽车喇叭响了一声,秦萧叮嘱他记得擦药,沈清辞则催促着秦萧赶紧上车,等下回去又该挨骂了。然而自己却是迈不动脚步,一直看着车消失在路口,才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转身回到屋子里。
二十三 下
邱莹还没有睡觉,她听见汽车的喇叭声就已经从屋里出来,将饭菜又热了一遍,便看见沈清辞这失魂落魄的样子。
“怎么了?不是见过了吗?还不开心?”邱莹是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