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沉默。
69、一撇一捺重千钧
林渊,字规谏,性忠廉。
费恺骋听完岑风叶的血书,只是不屑,他在岑风叶的血书中寻找漏洞,最后质疑道:“付侍郎,这封血信所说,也仅仅是岑风叶一人所说,怎知他不是与本官不合,诬陷本官,你没有证据。”
“费大人是否真的有给岑家白银,一查便知。”付世延勾起嘴角,讥讽道:“费大人口口声声说别人冤枉你,先是袁承杰,后是岑风叶,为何他们不诬陷别人,为何偏偏冤枉费大人?臣竟不知,冤枉也能如此之巧。”
费恺骋无法辩驳,只拂袖冷哼,不再说话。
付世延哪肯就此放过他,步步紧逼,要逼他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过:“不止费大人当年的仆人袁承杰知道此事,臣想,应该还有其他人知晓此事,袁承杰的女儿,袁瑷,便是其中一人。”
费恺骋脸色一变,喝道:“付世延,你怎知袁瑷知晓此事?你可是潜入过我府中与……”他猛地闭嘴。
说漏嘴了,朝堂上一片寂寂,都看着费恺骋。
付世延就等着这一刻,他跪倒在地,高声道:“陛下,臣请严惩凶手。”
承庆帝神色不明,他看着费恺骋,问:“费卿何至于此?”
费恺骋一脸忠心,跪倒在地,说:“臣一时糊涂,那齐岱恶言恶语,多次侮辱臣,臣只是一时冲动,才……”他哽噎收声。
承庆帝一脸痛心,摇头说:“费卿,费卿……”
付世延重复道:“陛下,臣请严惩凶手!”
苏裕也跪下,铿锵道:“陛下,臣请严惩凶手!”
康金旺和赵恒两个平民也跟着跪了下来。
其它官员有的看看费恺骋,再看看承庆帝的脸色,接着有的跟着跪了下来,有的持观望态度,膝盖微曲,欲跪不跪的样子,还有的站得笔直,坚定地站在了天家颜面那边。
齐鸿福看着身后拜伏在地的付世延,心里长叹一声,说:“臣恳请陛下,严惩凶手!”
“来人!将费恺骋押入宗人府审讯。”承庆帝看不出是怒是忧。
“不要!”
“不成!”
说不要的是费恺骋,说不成的是付世延。
费恺骋刚刚哭得恳切,现在哭得真切,他脸上水涕顺流,求道:“陛下,臣知错了,陛下,陛下,求陛下开恩,费家……费家可以散尽家财,充入国库,求……求陛下……”
恶心,恶心至极。在场的人全都嫌恶地看着费恺骋,为了自己不受惩罚,竟不惜祖上世代累积的家财,一朝散尽,即便侥幸不死,将来老死后还有什么颜面见列祖列宗?
付世延说:“陛下,齐岱、齐温氏、岑母、岑风叶全因费恺骋而死,孤母怨这出戏能如此轰动,不只是因为齐温氏与齐岱之间的母子之情,更是因为官员与平民百姓之间……
民生怨气,怨声载道,道之不通,天下无行。陛下,费恺骋罪大恶极,不可饶恕,若姑息凶手,只怕那梨园、茶楼、酒肆客栈中,唱的便不仅仅是孤母怨了。”
宗人府是什么地方?是承庆帝可以一手遮天之地,只怕费恺骋怎么进去,就怎么全须全尾地出来,这既对不起死去的人,也对不起活着的人。
承庆帝没有说话。
苏裕说:“陛下,付大人所言,言之恳切,字字句句皆是为国为民,臣虽驽钝,却也知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的道理。
如今天下万民,合鸣不平,陛下是要庇一人,逆民意而行?还是要杀一人,为天下太平?臣请陛下三思。”
他拿出麟牌,直视承庆帝,他就是要火上浇油,让承庆帝不得放过费恺骋,付世延看了过来,二人闯进了风浪之上,不会退缩。
费恺骋厉声道:“苏大人请慎言。”
苏裕说:“费大人,也请慎行。”
林渊跪下,拿出《顺民上书》和麟牌,一字一句地说:“陛下,臣有上书,请,杀佞臣、清吏治、广听言、擢贤良、实仓廪、严法令、安流民、均赋役!”
公公下来,将《顺民上书》呈给承庆帝,承庆帝翻了几页,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字,说:“林爱卿,现在议费恺骋之事,不宜谈此。”
“陛下,费恺骋一事,与大陈许多未改之弊端、陋习积沉有关,臣请陛下顺应民意,处死凶手,进行改革!”林渊敛容正色,凛然不可犯的样子。
赵恒跪在地上,瞠目结舌,心想这些大臣,一个比一个敢说话,一个比一个敢激怒承庆帝,他暗暗地记着所有人所说的话以及他们说话时的神态,这会是一出全新的戏,在他的脑海里。
他兴奋地搓搓手,康金旺在一旁看到赵恒傻笑的模样,大力掐他,提醒他注重场合,赵恒回过神来,收敛了张扬的笑,压下了嘴角。
承庆帝捏着《顺民上书》,脸上浮起一抹YinYin的笑,他睨视着底下跪着一众大臣,这些人,真真要撕破了天家颜面,他说:“林卿所说的改革之事,之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