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裕说:“待他出宫后,我们会离开颖都,寻一处僻静小地方住下,不会影响苏家的声誉。”
苏盛哼了一声,问:“你为了这个孟敛,连爷爷、还有你爹娘、兄妹都不要了?”
“若是爷爷,爹娘和二弟、蔓之愿意。”苏裕说,“我会时常回来看你们。”
苏盛拂袖而去,留下话:“你在这里冷静冷静,我现在就要去给你爹娘说,看看他们愿不愿意。”
苏裕关上门,拿出金玉锁,在房中藏好。
苏盛动作很快,苏玺寄和裴媛听说后,很快便一同来到苏裕房中,苏玺寄怕苏盛过于激动,气坏身子,千拦万拦才将苏盛拦住了,没让他跟着过来。
苏玺寄和裴媛坐在房中桌边,苏裕给他们倒了茶,先开口道:“爹,娘,爷爷都跟你们说了吧。”
他们点头,二人听苏盛说完之后有些激动,走到来苏裕房中时便做好了心理准备,比苏盛平静多了,看着苏裕还是平日模样,也想不出来儿子跟宫中内侍谈情说爱的样子,苏玺寄和裴媛喝了口茶,裴媛才小心翼翼地问:“孟敛……这孩子,品性如何?”
苏裕说:“很好。慧而不矜,敏而不刁,虽处卑微,志远性洁。”
苏玺寄微微惊讶,他从未听自己的儿子这么夸过一个人,他相信苏裕的眼光,便说:“这样的品性,难怪你会……”
裴媛又问:“他家中还有何人?”
“父母健在,还有一异母之弟。”苏裕没说易秀兰与孟于宸分离之事。
苏玺寄点点头,问:“你们是如何相识的?”
苏裕便将多年前与孟敛初遇的事情说了出来,后又简单说了在宫里重逢之事。
“啊?”裴媛惊讶道,“原来你们这么多年前便认识了,那时他还是个孩童,你也还未入朝为官。”
“冥冥之中。”苏玺寄嗟叹道,“难道真的是天意吗?若是他没有被配到太子身边,若是你没被授太子少师之职,若是……”
他看着苏裕的眼神,说不下去了,他说了那么多个若是,无非就是想着真有这么一个「若是」,苏裕与孟敛便有可能不在一起了。
苏裕说:“若是爹和娘其中一人走偏一步,都不会有我,可我已经存在了,又哪有那么多的若是呢?我和阿敛,也是如此。”
苏玺寄和裴媛不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走在一起的,他们也是两情相悦,私定终生后再与家人说非他不可,刚好两家门当户对,两人生辰八字配得很,这才很顺利地成亲生子。
苏玺寄这辈子只有裴媛一个妻子,不是因为他死心塌地遵从着当初许下了与她只此一人的承诺,不是因为「责任」二字,而是因为他真的只喜欢这一人,他遵从的是「真情」,裴媛生了苏裕、苏景望和苏蔓之三人,和乐融融,最美满不过如此。
所以苏玺寄和裴媛对苏裕和孟敛这事,没有苏盛那么的抗拒,但是因为孟敛的身份,他们也很难马上点头同意这门事。
苏玺寄想了很久,说:“裕儿,有空带小敛……回家吃顿饭吧。”
裴媛不可置信,两人本是商量好来委婉地劝儿子回心转意的,不料苏玺寄这么快便调转阵营,她嗔怪道:“你?”
苏玺寄在桌底前轻轻拍裴媛的手,安抚道:“只是先带回来看看,媛媛,不必过于担虑。”
还没等裴媛说些什么,苏裕便抢先说:“多谢父亲,多谢娘。”
苏玺寄说:“你爷爷那边,爹会帮着劝劝的,只不过这几天,便不要出去了,你爷爷身子……”
他不说完,苏裕也知道,苏盛年纪大了,动怒伤肝,对老人尤其不好,苏裕想着明日的生辰之约,心中惨然,勉强挤出一抹笑,点头答应。
裴媛哪里不懂儿子心思,但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说:“裕儿,今夜也累了,早些休息,我和你爹就不打扰你了。”
苏裕将苏玺寄和裴媛送了出去,洗完澡,关上门,将金玉锁找了出来,吹熄了曳曳烛火,一夜难眠,孤睁眼看天由暗至明。
“阿敛,生辰快乐。”苏裕起床,在房中对无人说。
曹彦秋来了。
苏盛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大早便去将曹彦秋翻出来,要他过来给苏裕讲明白道理,曹彦秋本来还在抱着被子呼呼大睡,听到苏盛说“苏裕跟宫里一个叫孟敛的内侍……”
时,猛地睁开眼睛,跑下床,急匆匆地跟着苏盛来到苏府。
曹彦秋也将苏盛赶走了,说要单独跟苏裕谈谈,他要跟苏裕讲的话,苏盛绝不能听,曹彦秋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怕一张嘴便把苏盛给气死了,因为他并非来劝苏裕回头是岸,他是来鼓励苏裕坚守本心的。
苏裕打开门,见到是曹彦秋,便知道这又是爷爷请来的劝客之一,他让开身,请曹彦秋进去了,曹彦秋大咧咧地问:“裕儿,还没吃早饭吧?我来时顺便从你家厨房捎了一碟刚做好的点心,来,趁热吃。”
苏裕依言坐下,用了一块萝卜糕,问:“先生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