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敬酒时,叶舟不见怜生,就去寻他。
怜生还没换下嫁衣,他坐在屋檐上蹬着腿,裙子垂下来,犹如红色的云彩。
“不去喝喜酒?”叶舟抬头问他。
怜生抬手,被袖子遮住的酒坛露出来,抱着酒坛道:“这个更好喝。”
叶舟飞上去,和他并肩坐着,发现除了酒坛,还有两只酒碗。
怜生拎着酒坛直接喝,喝完一大口,他望着天边的星辰道:“过了今天,姐姐是别人家的了。”
叶舟明白了,他就是因为这个,才一个人在屋顶上喝闷酒。
“她会幸福的对么?”怜生问。
“会。”
“那就好。”怜生忽然笑得傻兮兮的。
叶舟从他手里拿过了酒坛,喝了一口,接着又倒了两碗,轻笑道:“本来是想过会儿喝的。”
“嗯?”怜生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叶舟端起其中一碗,他逆着月光,发丝飞扬,“合卺酒。”
怜生眼睛睁大,他没有想到叶舟会把白日里拜堂的事当真。
星月之下,清风为证,他们交杯而饮,凝望着彼此的眼中都带着笑意。
“爹,你们在干嘛?”屋檐下,站着许久不见的念影。
酒坛空了,怜生滴熘熘转着手里的碗,问念影:“你不是跟着师父大人吗?”
“他老人家喝高了,没功夫管我。”念影道。
叶舟环着怜生的腰飞下去,他摸了摸念影的头:“长高了不少。”
“是吗?”念影自己没感觉。
怜生比了比高度:“真的诶,师父大人给你吃啥了?”一下子拔高了这么多,没天理啊。
念影突然一拍脑袋:“对了,师公喊你。”
“做什么?”
“他说让你敬酒。”
“……”叶舟叹了口气,转头对怜生道:“我去去就回。”
怜生挥手:“替我多敬几杯。”
叶舟走远,怜生问念影:“喜糖吃到了没?”
念影摇头。
“给你。”怜生从袖子里掏出两颗给他。
念影看着喜糖,缓缓抬手,然后掌心闪过一道剑光……
……
怜生是在疼痛中醒来的,但是他睁开眼,是一片黑暗。
手脚被人绑着,用的是坚韧的金丝绳,打的是双环结,越挣扎,缠得越紧。
“哟,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谁的声音?怜生在脑海里搜寻,终于找到了此人对应的名字——钟擎。
他娘的这人怎么还活着?!怜生压下骂娘的冲动。
钟擎摸了摸怜生的头发:“其实我本来是想连行川一起带走的,可是一带走他,就会惊动宁承天,这样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怜生蹙眉:“你想做什么?”
“我现在是个生意人。”钟擎解开了他蒙眼的布,“你现在的样子,真诱人。”
怜生侧躺在马车的角落里,身上红色的嫁衣滑开一些,衣襟大开,模样秀色可餐。
钟擎的脸上有一条狰狞的疤痕,看着有些年头了,怜生问:“你怎么从地府爬回来的?”
“地府?”钟擎似笑非笑,“祸害遗千年,阎王不收我,我有什么办法。”
怜生动了动肩膀:“我背后痒。”
钟擎挑起眉毛,然后他把怜生翻过来,给他抓痒。
“你还爱云恒在吗?”怜生忽然道。
抓痒的手一顿,钟擎咬牙说:“我到死都爱他。”可云恒在满心满眼都是宁承天!
马车颠簸了下,怜生的头撞到车厢,他疼得呲牙,“喂,你要带我去哪?”
“很远的地方。”钟擎挑起他的下巴,“本来我该杀了你的,不过比起死的,活的不是更好么。”他说完,把怜生扶正,让他背靠着车壁坐着。
怜生隐隐觉得不对,他回想起昏迷前的片段,却怎么都记不起来,脑海中只是不断回放着叶舟走远的身影。
钟擎坐在他对面,掀开了边上的窗帘让他看:“我们已经离十里画庄很远了,你昏迷了两天。”
两天?这么久。
怜生不寒而栗:“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只负责对付你。”钟擎笑得玩味,“不过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带你走,走得越远越好。”
“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逃走。”怜生斩钉截铁道。
钟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摊手道:“我会废了你的武功,你尽管跑,看是你跑得快,还是我追得疾。”
怜生咬牙:“那你还不如给我一剑来得痛快。”
“我不会杀你。”钟擎说,“总得有人陪我过下半辈子不是。”
听到他这么说,怜生脸色煞白:“你什么意思?”
“我打算隐居。”钟擎道,“一个人太无趣了,放心,我不会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