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是的,我现在感觉头很晕,可能是感冒了。”
后面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记住,电子门锁的白光亮起来,致使我的视野被蒙上半透的薄膜。
进了家门之后,感应灯没亮起来,窗帘也没关,窗外的光线正洒在客厅里,算不上亮,只能微弱分辨物体的形状。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脱掉了鞋子,显然,靠墙的凳子上坐着个人,他的呼吸声穿透空气,进入我耳朵里。
用不着他说话,我就听出他是谁了。
“Ethan……”但我还是不敢百分之百确定,只得试探着走近几步,头很晕,眼皮重得往下坠,我说,“你怎么在?”
我的视线更加模糊了,感觉室内的空气很热,所见的一切,像是被剪辑师反复调色,因此覆盖上了一种让人发晕的红调,昏暗,灯还是没亮。
只有人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了。
Ethan没说话,我强忍着快要跌倒的昏沉感,往他的面前走,他坐在那儿低着头,缓缓站了起来,看起来他有些怕我。
我还是困惑,问道:“你怎么在?”
Ethan摇头,站在我投下的影子里,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不太响,说:“天太冷了,我妈说我得回家,我就待一会儿。”
“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
“我知道……”Ethan的话语带着轻叹,他伸出手来,用胳膊环住了我的腰,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偷情吧……Frank。”
我的头剧烈地疼起来,整个人昏昏欲睡,我和Ethan的呼吸撞在一起,然后,不顾一切地抱在一起接吻。
视野中仍旧是浓重过得暗红色滤镜,到此时,我的大脑告诉我,这不是现实,而是一个毫无底线的tra joy.
是虚假狂妄的愉悦,是发生在春节前夕的梦。
手机闹钟响第二遍,我才彻底睁开眼睛,今天是大年初一,已经早晨六点多了。
开始漫无目的地滑手机,我发现有人昨天夜里给我打过电话,我从床上坐起来,脑子里想的却还是夜里那个以假乱真的梦。
从洗手间出来后,我去厨房冲了一杯咖啡,然后就在餐厅的椅子上坐了很久。
我想,明明能判断出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我却曾经信以为真,昨天睡着之后,大概也没什么高质量睡眠的瞬间,而是一直在梦到Ethan,一直在梦到他。
一种灰色调的焦虑侵袭了我,以至于像梦境里那样只听得到呼吸声。
野泽忽然打了电话进来,我把手机扣在桌面上,去了一趟厨房,回来之后,已经有三个未接来电了,我把切好的牛油果放在桌面上,又回厨房挑了一把餐刀,把加热之后的面包片从烤箱里拿出来。
咖啡还是热的,手机没再响,我坐下来听晨间广播,把牛油果涂在面包片上,装了黑胡椒海盐的研磨器卡住了,我不得不把它放下,又将广播换了个频道。
再过三天,我就要回德国了,这次没什么工作,能在家待至少一个多月。
公司的品牌合作了另一个公司的公益项目,是在山区建一所新学校,但修在哪儿还没确定,一切的细节都没确定下来,因此,这是我近期重点跟进的工作。
那个梦的后半段。
呼出去的气很热,室内似乎密不透风,没人愿意开灯,因此,眼前一直昏暗着。
全都是不知羞耻的肌肤相亲,全都是烫热的呼吸,还有Ethan修长的手和光滑的指甲,以及他经常用到的香水的气味,还有能听得见声音的接吻……
Ethan还悄悄地说:“床太硬了。”
我上午就出了门,去了一家常去的书店,原本打算挑几本中国当代文学书籍读一读,但仍旧在时不时地走神,我站在木质书架的尽头,一旁的台阶上坐了一排的孩子,全都在看书。
书挑好之后就买下了。
Charlotte夹着烟的手搭从车窗里伸出来,我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上去,说:“久等了,咱们走吧。”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约你出来?”Charlotte灭了烟,说道,“其实真的想跟你聊一聊,我们以前很能聊得来的,最近是怎么了?”
Charlotte保持着微笑,她搓了搓手,然后发动了车子,我把安全带系好,回答:“因为最近很少见面了吧。”
“我要退役了,打算在北京读个文化或者传媒方面的硕士。”
关于Charlotte退役的事,她很早之前就说过了,因此我并不觉得讶异,我说:“挺好的,喜欢就要果断地去做。”
“野泽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三个月以后。”
Charlotte忽然笑了一声,她说:“你确定能等他三个月吗?”
车里放着Ethan的歌,唱了一首又一首,Charlotte似乎才意识到,或者是假装才意识到,她把音乐的声音调小一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