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舟轻摇了摇头,“还好。”
张嘉闻沉默无语地带着杨舟轻回旅店,午夜上海的街除了几个醉汉还有黄包车夫,几乎没有人声。
可他还是看见影影绰绰的几条黑影遁入虚空中,消失不见。
自那之后,张嘉闻便恢复了以往的淡然,再不见多少情绪波动。
五月五日,就在济南惨案发生两日之后,新世界大酒店依旧轰轰烈烈地选出了花国总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竟然是第二名爱丽,而人如其名沉鱼落雁的最大热门陈渔却黯然失色,最终只得了个桃花金奖章。
照片上除去爱丽外,所有人都笑得很牵强,杨舟轻下意识地留意了先前张嘉闻押注的阑珊,只觉是个脸圆圆的颇为天真可爱的姑娘,并无甚特别的,又想起自己下的注,禁不住笑出声,凑到张嘉闻面前道:“这趟来闯上海滩,我可是发达了。”
张嘉闻瞥他眼,“我看未必。”
第五章
事实证明,真的道士不仅能算过去,还得通未来。
杨舟轻还没来得及去兑赌资,就看到了隔天的头版头条——爱丽横尸公寓,陈渔被警方缉拿。
彼时杨舟轻难得起了个大早去买一户要排老长队的葱油饼,为免排队无聊便买了这份早报,想不到却听闻如此晴天霹雳,瞬间觉得手中的葱油饼都不香了。
拖沓着脚步回了住所,忍不住推开张嘉闻的门,将葱油饼和报纸全都扔到他床上。
张嘉闻虽已醒了,却仍缩在被褥中,见此忍不住紧蹙眉头,“什么东西都往床上扔,也不嫌脏。”
“你怎么猜到的?”杨舟轻翻到头版,将那标题指给他。
张嘉闻扫了眼,“果然如此,面相罢了。对于相师而言,这些小人物的荣辱兴衰,扫一眼便也足够。”
“那是不是大人物就很难?可我看那些史书不都说厉害的相师一眼就知道谁有龙气天子气么?”
张嘉闻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这些还不是任人评说,这些人存在与否、是否说过如今都已经无从考证,比如说现在我就可以说你身上有龙气,若是日后你出人头地,我就跟着以铁口直断闻名于世,而倘若你籍籍无名,谁又会知道我说过这个话呢?”
杨舟轻愣了愣,“你说的也有道理,不管如何,你现在可以去兑奖了吧?”
张嘉闻将那报纸放下,“不着急。”
“怎么,那人死的有蹊跷?”
张嘉闻点头,“你知道为何当时我未选前两名么?因为他们二人从一开始身上就怨气缠身,绝非福寿之相。”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你便知道他们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是啊,”张嘉闻起身,“若是他们当时便给我几个大洋,恐怕立时便能帮他们将邪祟除了。”
见杨舟轻还站在那,张嘉闻不耐道:“我要更衣了。”
杨舟轻反应过来,“哦哦哦。”
随即他便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张嘉闻的睡袍一把扒了,露出一大片胸膛。
张嘉闻整个人愣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杨舟轻还浑然不知,径自在和张嘉闻的睡袍带子作斗争。
张嘉闻虽然看着文弱,想不到脱了衣裳却颇有看头,那白皙的肌理竟有如坚硬的和田宝玉,竟是个练家子。
此时张嘉闻的脸已经黑到了极点,也看不清他是如何动作的,瞬息之间便又将睡袍披到身上,单手将杨舟轻猛推了出去,狠狠地摔上了门。
杨舟轻很是委屈,“先生难道不是让我为您更衣?这不是小厮的本分么?”
一阵鸡飞狗跳后,二人再度来到新世界大酒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新世界似乎一夜之间便寥落下来,再不见昨日风光。
离大门还剩百余步时,杨舟轻正准备进去,张嘉闻却突然把他拦住,“你看。”
只见几个富绅模样的人簇拥着一个道人往里走去,那道人穿得极为考究,道袍上的云纹都似是用金线绣成。
“是他?”张嘉闻喃喃道。
杨舟轻眯着眼看过去,只见那人年纪尚轻,不过二十岁出头,又想起张嘉闻说过自己和天师府有七弯八拐的关系,在心中默算了下,试探道:“他是你的远远远远房亲戚?那应该也很厉害吧?”
张嘉闻微微蹙眉,“他是正一道六十三代天师,出身正统、法力高深,我可不敢高攀。”
“你这话听起来好酸。”杨舟轻一双大眼滴溜溜转了一下,“他们为何要请道士过来?他们该请的难道不是警探吗?你这个远方亲戚应该比你贵很多吧?”
“呵,”张嘉闻冷冷一笑,“放在古代最起码得要个中散大夫的俸禄吧?如今就连这些烟花之地都能请天师府前来做法了,何其沦落!”
从帝王座上宾,到乡野一村夫,再到市井寻常客,数百年光Yin,国力衰微、神州陆沉,就算是方外之人,又哪里能独善其身?
他面色冷峻,杨舟轻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背,感觉他嶙峋骨骼在微微颤动,却也不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