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千晨抬腿向前行去,已然知道自己先前遇见的看见的只是一场梦境,可眼下此地除了他之外却还有另外一人,垂头一瞧,居然是那位白龙少年。
“还没醒?”
他开口试探性的叫了他了一声,那少年毫无反应,只是淡淡瞧了一眼前方,便迎步走了过去,余千晨一阵无奈,跟着追了上去。
前方乃是孟婆庄了,两人方走到门前,便嗅到了一股奇异的香甜,只见此时庄前排长长一队人影,皆是来讨汤投胎的,余千晨明白过来,少年死后也是要来黄泉的,也是要前往投胎的。
少年一入人群便消失不见了,余千晨穿过那些人影进入庄内,这个梦境,他只是一个局外人,作何别人也瞧不见。
上一次来此他只在庄外匆匆看了几眼,这里面倒是颇感生奇。
庄里,正殿之上还是那张碧玉长桌,但与往日不同的是,此时,长桌之后坐了一位轻纱覆面,掩于幔后的女子,俯首一瞧,她正盛汤于陶碗之中,汤上一层清气萦于碗口,汤水有黄似白,如酥如酪,颇为诱人。
汤罐旁铺有一简,翡玉而制,但细瞧无字,排上前的鬼魂端碗一饮而尽后,转身离去。
余千晨在旁候了好长时间,众鬼全部送走,但却未见少年,孟婆收了碗罐,挪了纱幔,进了殿内。
那少年明是排在了队伍之后,此时却没有上前饮汤,余千晨心中生急,若他行事不完,自己也不能从他梦中脱离,思着,便打算出庄去寻。
但转身间,却闻身后“砰砰”两声,一白色身影从殿内飞滚出来,落在脚边,低眼一看,正是那少年。
他捂着胸口起身,紧接着出来的是一位靥比春桃的美貌娘子,她双十样貌、宝妆华鬓,恍恍然艳光普照。
少年看得痴了,余千晨亦是痴了,这正是他上回瞧见的那位秋千上的女子,只是此时的她更为美丽、动人。
她抬手举指,大喝一声:“何方鬼煞,胆敢闯我殿堂。”
喊声娇媚,摄人心魄,少年定睛一瞧,躬身扶拳道:“在下白龙阿可,途径黄泉,稍滞片刻,随即离去。”
置若罔闻,孟婆抬眸,将他瞧了个仔细,明眸微转,且不理论,摊掌而来一只青碗,汤汁洒溅,递至跟前,道:“既是如此,饮了这碗汤便走罢!”
闻言,少年扶额不动,片刻才道:“我不往投胎,在此等候一人,他来了便走……”
孟婆目光一闪,弯起两道细眉,喝道:“过我黄泉者,岂有候人之说?”讲着,抬袖一挥,掩面转头,放下青碗,身影没入了帘内。
少年驻足,未有动作,站了好些时辰,帘后才传出话声:“真是只痴鬼!”
不过片刻,曼妙的身子迎至跟前,她俯身笑道:“我近日食得清淡,偶有舌馋;不知……”
她用纤细的玉指撩起少年的下颚,红唇微启道:“是走是留,自己思着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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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
孟婆庄里,青烟缭绕,少年捂着口鼻,挑帘奔出;迎面便要撞上那细腰曼舞的倩影,他恍身一扭跌了一地。
耳畔传来呵斥之声:“这庄里如此乌烟瘴气,你又做了甚?”
少年狼狈起身,道:“这灶台甚小,火烧的大了些,便是如此了。”
他语气稍软,有些难过。
孟婆卸下手中青碗,微怒道:“你留于我这孟庄十日有余,接你那人怎还没来?”
少年抬头,花猫似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他摇了摇头,亦是不知。
转身莞尔,道了声:“织梦,你为何日日将碗置于那花园之中?”
“不允你唤我织梦。”
孟织梦拂手一掂,将碗重新端起,走向殿内,边走边道:“纯花凝露,此非凡品。须得日日清晨采集,方可熬制成琼浆,美容养颜。”
少年紧跟于身后,稍有狐疑,眯眼瞅了瞅那青碗之内,道:“当真有此奇效?”
“当然,与你说谎可会予我糖果?”
青烟散尽,炉上搁置银锅,勺头搅动,琼浆清亮浓稠,少年翘鼻闻的正喜,宛然道:“那日后,换我替你去采集这凝露如何?”
“你?”
孟织梦摇身掠过灶台,将碗置于桌上,道:“若无人接你,便去投胎罢!”
少年不语,轻轻摇头,似是忘却了前尘,悠悠道:“你是一人,我一亦是一人,我与你留下做个伴。”
“你于我眼中游鬼无异,留你片刻便是触犯了Yin府地规,我当是不打紧,可你……”
孟织梦俯首饮了一口碗中琼浆,面上又喜有难。
……
不知又过了数日。
少年置身于花园之中,满园花朵叶下,皆立满了青碗,花瓣纯露颗颗晶莹如珠,落入碗中,音美如琴。
如此却是,日日如此,月月如此。
采完凝露收于一旁,少年挽袖俯身,将木架立于花园之间,红丝绕绳,制成荡绳,再挑上好的云香木椅,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