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毫无动静。
他从前不见陈暮雪这般贪睡,有些不忍心叫醒他,但抢灯一年一回,实在不想错过,若不是易微叮嘱要他们一起去,他也就自己去了。
想罢,他弯腰在陈暮雪热乎的脸上使劲嘬了一口,含出好大一声“吧唧”。
陈暮雪睁开一双睡意朦胧的眼看着他。
李月来笑笑:“起来漱口,吃口盐水就清醒了”。
陈暮雪不言不语地爬起来了,对李月来点灯这般兴奋实在有些无奈。
他又捣鼓一番,正吃着粥,耳边听到外面梆子声又响起。
“天寒地冻”。
四更天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月来拉起来往门口冲:“走,抢灯去了,回来再吃”。
陈暮雪:“…”。
李月来一手拿图象,一手牵陈暮雪,冲向壶口山。
可能是准点出门,又在靠后些的位置,路上点灯的人没有李月来想象的多,同行的大约五六人。
李月来一边慢跑,一边找旁边人唠嗑:“兄弟,这么拼啊?”
男人憨厚笑了一声:“我第一回在风荷乡过年,什么都新奇得很”。
李月来挑眉毛道:“大哥,你不是风荷乡人吗?”
“不是,我是外地来的,去年才在这里置办房产”。
“原来是这样”,李月来回头瞅了一眼在后面打哈欠的陈暮雪,转头道:“那怎么同行就你一人?”
“嘿嘿”,男子笑道:“娘子平日都要睡到卯时才醒,今早起不来”。
“你和你娘子都是外地人吧”,李月来问男子,见他点头,道:“难怪你们不知道,点灯要夫妻俩一起才能求得圆满”。
男子摸了摸脑袋:“我也是说一大早上都成双成对的出门,都怨我昨日只是粗略听别人说了说,没细问”。
“没事儿,快回去把你娘子叫起来,不着急”,李月来拍拍他的胳膊。
“多谢,公子真是好心”。
陈暮雪见男子与自己擦肩而过,飞快地往来的方向奔,一时无语。
李月来前后打量一番,停下脚步朝他招手:“快点过来”。
陈暮雪加快步伐赶上李月来,被他拉着坐到一旁石头上。
要抢头灯的人怎么能歇呢,陈暮雪有些怀疑地看向李月来,刚想说话,路上又一对着红衣的夫妻超过
他们,往壶口山跑去。
天还没大亮呢,虽过年穿红图喜庆,冷清清地晃过去,若不是陈暮雪陪着,当真是瘆得慌。
“好了 ,起来”,李月来见后边暂时没人,拉着陈暮雪往昨晚选好的小路上跑。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你怎么这么困?对读书人来说,这个时辰应该是亢奋读书的时候”。
陈暮雪捂住嘴又打了个哈欠,轻飘飘道:“读书何须拼时常,若人人都从早读到晚,不就累死了”。
李月来很赞同陈暮雪的话:“我也这么认为,人不能老读书,成书呆子有什么好”。
这条小路上当真是一个人也没有,但虽是平路,有些小沟渠和荆棘丛。
李月来找跟棍子在前面走,步履颇快,陈暮雪在后面沿着他的脚走,一边道:“你慢些,小心这些草丛把腿划伤”。
“知道,我皮糙rou厚,不怕”,李月来笑了笑。
“瞎说”,陈暮雪不知为何脑子里浮现李月来脱衣时那白白的,Jing壮的身子,有点儿也不糙,甚至有几分可人。
“想什么呢?”李月来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游天外,低头看着两人之间的沟:“可别只会说我,小心踩空掉沟里了”。
陈暮雪低头看了一眼空沟,一步跨过沟壑,跟上李月来,低头道:“没什么,再猜我们能不能第一个到”。
“当然能!”说着,李月来薅住陈暮雪胳膊,加快脚步。
…
一对夫妻在路上跑得气喘吁吁。
男子看着前路茫茫,有些丧气地问:“你说今日谁能抢到头灯?”
女子落在男子后面两步,自信道:“当然是咱们”。
“真没人跑咱们前面?我刚才恍惚间好像看见有人超过咱们了”。
“没有的事!我看你是出现幻像了”。
听罢,男子插腰停下来:“那咱们歇会儿,歇会儿,实在是跑不动了”。
“我都看见火光了,别歇了,走,一鼓作气跑过去”,女子指了指前方不远处。
“要是明年我也能来举灯就好了,”男子望着女子嘿嘿笑了两声,侧过头看,一眼望到黑,除了山就是山:“火把在哪儿啊?”
突然,前方山坳里窜出来两个黑影堵住二人说话,一前一后,把夫妻俩吓得够呛。
“哎呀妈呀,那是两个啥?”女人原地站定,指着前方道。
男子看了许久,揉揉眼,不确定道:“像是两个人”。
就是两个人!跑到他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