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四局上已经是一比四的局势。这时球场里已经开始飘起小雨,并有着持续变大的趋势。
雨水让投手的控球开始失准,变得湿滑泥泞的场地使得守备也逐渐出现各种状况,而这些对於对方的投手和守备也一样。
『双方条件都是一样的,没什麽好埋怨的。』我这麽想,在这样恶劣的天候下,或许比拚的不再只是纯粹的球技与经验,而是非赢不可的求胜心,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教练说过的话,队上的大家也一定都这麽想着。
就算扑接的满身泥沙、就算溅起的雨水浸染鞋袜,我们也不放弃地处理好每一颗球,局势渐渐转换着,虽然逐渐变大的雨势和糟糕的场地让双方的失误都增加了,但从第四局後我们却凭着一股拚劲成功地守下了每一局,没有再继续失分。
而就在六局下我们把握住对方投手遭遇乱流的情况,靠着四坏保送和安打、还有对方几次的守备失误成功地攻回了两分,我们锲而不舍地追回到了只有一分的分差,六局下结束分数来到了三比四。
『棒球直到最後一个出局数之前,胜负都还在未定之天。』那一刻我们所有人都燃起了希望,只要不放弃、只要继续拚搏下去,或许我们能够逆转,胜利、冠军都并不是不可能。
就在这时,浇熄希望的暴雨倾盆而下。
因为大雨的关系,比赛只能被迫暂停,我们站在休息区看着那令人绝望的滂沱雨势,所有人都为雨势能停止而祈求着。
『都到了这地步、好不容易到了这地步,我们能做的却还是只能交给上天吗?』我不禁自问。
这场大雨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雨势虽然稍微变小,但场地早已因为雨势而多处积水且泥泞不堪、无法继续进行比赛,最後大会宣布裁定比赛。
我们最终就以三比四的一分差距在七局上被裁定落败,即使我们所有人都请求着:「我们不介意那满是泥水的场地。」、「就算搞得浑身都是泥巴也可以。」、「我们都愿意继续打。」但我们的话语只是彰显出我们的无助。
我们升上二年级的第一场全国联赛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以裁定比赛结束、以不能继续奋战到最後一刻结束。
在彻底明白我们只能走到这里後,虚脱的无力感自心底涌上,队上平常最感性的一垒手林佑华更是痛哭失声,而我们其他人的眼眶里也都噙着不甘的泪水。
就在这时我才明明白白地了解何谓非赢不可的求胜心,一直以来我都以为球是圆的,胜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对於输球也不会有过於不甘的情绪。但是这一刻我终於知道了有时候球并不是圆的,就连胜负也不一定能由我们自己的手来决定、不能由我们自己奋战到最後来决定最终的结果,我第一次如此的不甘心。
『我们想拚到最後一刻。』就只是这样而已、就只是这样卑微的愿望而已,就算努力到最後的结果一样是输球我们也愿意、就算挣扎到最後一身狼狈我们也愿意。我们依然沉陷在低落的情绪中、即使知道我们只能接受这个最不愿接受的结束方式。
在转达完大会的决定後,教练让我们所有人集合。
『大概是训话吧?』我们猜测,毕竟现在也不可能做赛後检讨,我们难掩失落的情绪半低着头,静静地听教练讲话,休息区里依旧弥漫着低迷的气氛。
「或许对旁人来说只要不获胜就算再怎样精采的比赛也毫无价值,就算是这样的结果,输了就是输了…」教练简洁俐落地说出了世俗的通则,在一般人眼中结果即是一切,即使花费多少时间苦练、付出多少努力争胜,只要落败一切就毫无意义。
我们依然半低着头、不甘心,但这就是现实、无比残酷的现实,我们、或者说所有的运动员都深刻地体悟到这一点。
「…但是你们从一开始不被任何人看好,直到过关斩将来到冠军战,一路击退了众多的强敌。
这些都是奇蹟吗?不对,球场上没有侥幸。每一次的挥棒、每一次的扑接、每一次的投球,是那些日积月累无数次的苦练造就了你们、是那些日积月累无数次的苦练让你们一路闯到了这里、只有那些日积月累无数次的苦练绝对不会背叛你们。
就算天气怎样恶劣、就算场地怎样糟糕、就算因此搞得满身是泥、就算一度落後三分,但是你们没有一刻放弃过,你们应该为自己感到自豪。」
教练停顿了一下,扫视着我们全部的人。而我们也都抬起了头、带着满眼的泪水看向教练,教练说的不是平常的训话、更不是斥责。
看到我们的眼神开始恢复以往的光芒後,教练又接着说:
「所有的球员没有人不会经历败北。纵使在这场联赛中获胜,往後也会在其他赛场上遭受挫折。
你们要怎样看待这场比赛的结果,是由你们自己决定。你们以後依然会经历到其他的挫败,不管是以什麽样的形式、不管是在赛场上、还是往後的人生。
但是只有不放弃、能够重新站起来的人,才能够收获每一场胜利和失败的经验,继续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