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吃的,喝的,穿的,你都可以用,”面前的男人蹲着身子与小小的他平视,“别弄乱七八糟就行。”
还没等到回答他又无所谓地补充道,“其实弄乱也没事,我看不出来就随便吧。”
小小的俞安不说话,颇为警戒地瞪着他。
“小崽子。”江容青对他龇了下牙,没什么兴趣再跟他对牛弹琴,抓了抓头发就站了起来。“我要出门了,你自己看着办,饿了家里有牛nai和面包。”
江容青沉思了一会儿,决定下次在家里放点熟食,让小孩饿了自己热着吃。
……六七岁的小孩怎么也该会用微波炉了吧?
“晚上回来。”关上门之前江容青转过头补充道。
俞安一声也没坑,瞪着门吱吱呀呀地开了,又很快吱吱呀呀地关了。
他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再没声音了。
不过这会没声音也不代表安全了。过不了多久,等到天黑的时候,就会有人回来……俞安打了个哆嗦。
他趁这个机会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拥挤而昏暗的客厅,客厅中央是茶几,两边是正对着的沙发和电视。沙发上随手扔着几件衣服,还有电视遥控器。地灰蒙蒙的,好像很久没打扫,但没有很明显的垃圾。桌上放着几个空了的啤酒瓶。
这个窄窄的居所除了一个比较大的客厅和一个两三平米的厨房以外,还带了两个房间。俞安警惕地进去打探了一番,发现其中一个大概是男人平常睡觉的卧室,另一个房间好像是刚打扫出来,零零散散地堆放着一些杂物,靠墙摆着一张小床。
他有点疑惑,但不打算想。反正想不明白。
俞安垂着脑袋看了一会自己不合尺码的外套,看了一会自己没有穿鞋子的的脚。男人走了之后他似乎是这个房间唯一的活物,四周安静得似乎走路也会发出回响。他迷茫地舔了舔嘴角,在原地站了一会,走到房间唯一比较空的角落,缩了起来。
窗外有喧闹的人声和惹人厌烦的鸟鸣,叽叽喳喳地飘进屋子里。俞安尽力伸开手臂环保住自己,闭着眼睛仔细听门口传来的动静。他这一缩就是一整天,身子从脚开始,渐渐地麻了大半。照进房间的光由金灿变为昏黄,窗外又归于沉寂,只时不时传来树叶被风吹得摩挲的声音。
咔哒。门口传来钥匙插进锁眼转动的声音。
俞安骤然惊醒过来,Jing神集中到顶点,他睁开眼睛,死死地瞪着门口,紧张地牙齿都被咬得咯咯响。门幅度挺大的吱呀一声开了,又吱呀一声关了。男人边打哈欠边现了身,没怎么思考地往里走。俞安看见他本来耷拉着眼皮往里走,突然脚步顿了一下,想起了什么似的,往周围环顾了一圈。
俞安下意识缩了缩身子,用力地抱住自己。他所在的地方是房子的角落,还有沙发挡着,一时半会难以被发现。只是房子并不大,走几步就到尽头了,被发现只能是早晚的事情。
俞安闭上了眼睛。
他还是孩子,哪怕已经经历了许多次,还是会对疼痛和恶意有所恐惧。
再者他有一段时间没被打了,俞安担心自己身体对疼痛的麻木程度有所下降。
男人似乎走到房间里晃了晃,又到卫生间看了一眼,还是没看到在找的东西,多半有点疑惑。俞安听见他小声地抱怨了一句什么,脱了外套扔到沙发上,自己也走过来想要坐下。男人步子很大,几步就走进了,只是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生硬地顿住了迈出半步的脚。
被看到了。
俞安闭着眼睛,无法克制地绷紧了身子,他感受到男人短暂地僵硬了一会,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嚷了一句脏话。
然后房间里安静得只有呼吸,令人不安的沉寂在空间里蔓延。怎么了?俞安控制不住地茫然想,怎么会这么安静呢?这个时候男人应该出手了,揪着衣领把他从角落里抓出来,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后给他一巴掌,再用手掐他的脖子,或者举起拳头砸他的胃。要是男人没喝酒,能够把他砸吐,或者砸得嘴巴里呛出血来;要是男人喝酒了,拳头没什么力气,他就会把自己放在脚底下踩。有时候男人不想用力气,只想折磨他,他就会把俞安亲昵地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用手指掐出青紫来。
纵使俞安拼了命不想屈辱地发出声音来,剧烈的疼痛和反胃也会逼得他抑制不住地哭出声来。男人会笑,会吼,会粗重的喘息,会恶劣地辱骂他。女人在房间里大哭,或者冲出来制止男人,然后被打得倒在地上哭,边哭边道歉。
总之不会是安静的。
可是现在确实很安静。俞安忍不住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那个男人看着自己,微微皱着眉头,好像不是很高兴,又不是很忍心的样子。俞安愈发疑惑,瞪着细长的眼睛警惕地往后缩了缩。
江容青回过神来,犹豫着摸了摸下巴,开口道,“哎……你别这样。”
俞安茫然地看着他。
江容青蹲在他的面前,慢慢地对他说,“你不会再被人打了。”
他看俞安不太相信的样子,叹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