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少年跪在天使身前,主动用温热的身体贴紧天使时,被意外地推开了。他有些惊讶,红色的瞳仁里写满了不知所措,仿佛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手指攥着荷修身上凉滑的丝绸僵硬着没动。
“去找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吧,不要回地下室了,但也不要离开这里。”荷修察觉到纳蒙的失落,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然后站起身子要离开。
纳蒙抬头,视线也跟着上移,看见荷修没什么表情的脸委屈道:“我就想和您做爱……”
他很快就被掐了脸,一个人留下摆弄着那些塔巴蛋糕杯,好奇地观察它们每一个形状和细小的裂纹。他心想请尤希宽恕,毕竟这些塔巴蛋糕杯虽然很好闻,味道也有尤希亲自调制出来的熟悉气息,可是真的不好吃。他本就不用进食,而美食应该让口腔和胃感到享受,所以不太愿意吃这些低水平的蛋糕。
或许等到战争结束,尤希就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专心自己在点心上的制作,不用担惊受怕地躲在面粉袋子堆里害怕地哭泣……如果有机会的话,就连他自己,也很想再吃一次当初盛大普光晚宴上的美味食物。
少年盯着手里的蛋糕有些发愣,没注意到天使就在顶楼的走廊望着他。荷修轻轻用手拍打平了衣服上刚刚被纳蒙揪出的痕迹,不知是不是直直注视但也温柔的视线让纳蒙有所感应,少年捕捉般抬头,和荷修对视上了。
他只有一瞬的惊讶,马上便笑得很甜,无声问荷修在看什么。荷修只是摇头,转身往尽头的房间走去了。 天使没有性的兴致,即使纳蒙现在脱光了在他眼前游走,像刚来时那样低贱地卖弄自己的确很吸引人的赤体,他也没有什么心情去抚摸他。
在休战区的战斗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可就像发生在昨天。事实上,尤希断气前痛苦维持的悲息,和那些孩子们因为惧怕他而刻意压制的哭声,总是环绕在他的耳边。他接受了尤希的哀求的“交易”,作为交换,他会确保那些孩子能安全到达新划分的难民区域,那里条件虽然艰苦,但至少没有战火。
“天使大人!我求求您!您有祝福的,对不对!您救救她!救救我的母亲!!救救她…… !”
其中一个孩子是尤希的亲生孩子,他号啕大哭,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抱紧了荷修的腿,甚至让他好像感受到了疼痛。荷修垂眼看他,没有任何回应,直到尤希虚弱地唤儿子的ru名,才让他手脚并用爬去了母亲身边。
“不要哭,小lun,别哭了,”她半眯着无光的眼睛,咧开被鲜血染透的嘴,露出一个可怖的微笑,“撒旦已经陨落,连子民都无法顾暇……但是有神降临在你的身边,你也不会是孤单一人……”
“妈妈照顾不好你,但是妈妈永远爱你,小lun……我永远都爱你。”
她挣扎着,把胸腔里最后一口气也吐出来了,只是为了把最后的爱传递给孩子。从前她或许是一个丰腴的女人,但长时间的挨饿让她迅速消瘦,衰老的皮肤也垂挂在骨骼上,像一张不合身的皮。尤希仰躺在落满灰土的地面上,直到死去双眼也没能闭上。
小lun不肯离开,只想在尤希身边呆着。荷修无奈,强行将他带走了,一路上他都哭得凄惨,被其他的孩子们用力拥抱着,却依旧把自己掐得浑身青紫。
“再没有人爱我了!”他哭喊着,声声尖利。
荷修有些心不在焉,无视了小lun发出的声音,脑中一片乱糟糟的,不知不觉就在记忆的牵引下回到了百年前的圣战。父亲用身体替他挡了致命的一箭,死前要他发誓一定会继承“制裁”圣剑,成为一名光荣的天使审判长。
“想想你的家族!你的妹妹!还有我!”他痛苦吸气,半天不能呼出来,“你不能死、可我也不能死……我得……我得……我还没有、一切……!都没有……”
等他彻底没了声音和气息,荷修才轻轻将他的身体放平了,用沾满血的双手撑着膝盖起身,茫然地望着父亲似乎还瞪着他的双眼。
所有人都在教导他成为家族的骄傲,做一名高高在上的天使审判长,可没有一个人能告诉他付出、奉献、牺牲的一切究竟在为了什么,是为了回报父亲逼他前行的毒打,是为了宽慰母亲下在他身上的诅咒,是为了延续妹妹自己从小的梦想,还是为了弱小却指望他成功后能跟着一步登天的家族?
——哪怕只是因为爱呢。
他的宫殿从前就只有他一个人,纳蒙是百年来第一个暂且能久住的人。父亲和妹妹死后他和家族基本上断了联系,尤其是在忍受不了源源不断想要从他身上榨取价值的族人后,只是替父亲尽了责任偶尔去看望继母。
“您至死都没有说过爱我,从我记事起甚至没有给予过一个拥抱,一次亲吻,一只能牵着的手。”
荷修松开了手里的玻璃杯,病态地任由自己软靠在墙边,毫无礼仪地坐在地上。玻璃杯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到门边,停在一双赤裸的足旁。
少年弯腰,把杯子捡起来,看见了杯底流动的剩余ye体。
“您没有锁门……失礼了……”他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