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纸缓缓从相机中吐了出来,人像在一片墨黑中逐渐清晰。
那是少年人最美好的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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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小辰,你终于舍得来上学了,我都快想死你了。”
周一上午,许舟辰刚把书包放到桌子上,就听魏慎把他那一箩筐话往外倒。
许舟辰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魏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前天在巴厘岛刚见过。”
“那哪儿能一样啊。”魏慎笑了两声,刚准备说什么,就被许舟辰抢先问道:
“上周我没来,周加铭没找你麻烦吧?”
“嗐,没有。”魏慎神秘兮兮压低了声音,掰着手指头给他数:
“寻衅滋事,sao扰外班女生,两罪并罚,回去停了五天课,哪有时间找我啊。哦,今天他应该也复课了,一会儿估计就来了。”
听了魏慎的话,许舟辰点点头,没在意。
今天的北川难得没出太阳,窗外的天空都是一片灰蒙蒙的颜色,下午,外面起风了,校园里几棵大树被风刮得乱晃,掉下来的树叶在空中卷着,时不时飞来砸在窗玻璃上。
因为外面天色Yin沉,教室里早早就开了灯。灯管冷色的光填满教室,学生们规规矩矩坐在座位上,听年轻的女老师讲课。
“外面快要下雨了,我借用一节体育课,给大家教写作。”
语文老师宣布了这一噩耗,掀起教室里一片哀嚎。
“好啦好啦,别嚎了,没办法的事嘛。”语文老师笑着,敲了敲黑板。
许舟辰心不在焉地听着,他撑着脑袋,看着窗外发呆。
北川的夏季很漫长,且极少会下雨,就算下雨也是那种来得快去得快的雨点点,像今天这种阵仗,即将要来的雨看来不会小,估计,未来两三天都再见不到太阳了。
许舟辰有点出神,直到前座的同学转过身来,往他桌上递了什么东西。
他愣了一下,见是几张空白的明信片。同桌的魏慎哼着小曲把明信片接过来,给自己和许舟辰留了两张,把剩下的传给了后面的同学。
许舟辰刚没认真听,现在有点懵:
“哎,老师让干什么?”
“显然,写明信片啊。”魏慎耸耸肩,正巧这时语文老师在讲台上解释道:
“文章写作手法多种多样,这节课剩下的时间,我想让同学们在明信片上写一个人。什么题材都可以,可以描写他的外貌,也可以记叙你和他之间发生的事。我想大家应该都有想写的人吧,当然,如果你们想写男朋友女朋友之类的,我也会给你们保守秘密哦。”
教语文的老师年轻俏皮,说出来的话引得一片起哄声。
而许舟辰听着老师的话,垂眸看着手里的明信片,有点出神。
他用两手捏着明信片的边角慢慢转着,明信片的图画面和空白面不断交替出现。
许舟辰最讨厌下雨,但偏偏拿到的明信片图案正是暴雨倾盆。
而看着那个图画,许舟辰心里总有些不安,可他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想不通,最后也懒得继续想了。
他单手脱了笔帽,但笔尖落到离明信片上方一点点的距离,却又顿住了。
写作是他擅长的东西,老师布置的题目也不难。他可以写外婆、写魏慎、写自己,能写的东西很多,随便挑一个就足够让这次作业评上优秀。
但即将落笔的时候,他又想起了他对着那个承载心事的笔记本,最后却只敢写下一个名字的那些时刻。
那一瞬间,许舟辰心里突然有种冲动。
他想,把自己心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悄悄搬出来一小下,但他终归不是个擅长抒情的人,他犹豫良久,最终也只在明信片上别扭地写了一句话。
——“许一舟星辰,愿他岁月安生。”
他的字迹漂亮工整,黑色的字体落在白色的纸面上,就是一句隐晦的情话。
但这对于在暗处藏惯了的许舟辰来说,还是太直白太rou麻了。因此他想了想,又用黑笔重重地把前一句话划掉、涂成了黑色。
他们俩的名字不可能出现在一起,就像他永远不敢和沈岁安并肩走在一起。
所以,就算没有星辰,他也要岁月安生。
那张明信片,许舟辰最终还是没有交上去,他把它随手塞进了书包里,就像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北川这场即将到来的风雨,一直到最后一节课上完也没到来。
晚自习的时候,许舟辰抱着书包翻找待会儿要用的数学题册,结果翻了半天,翻出来的题册确实是数学,但封皮上却写着高三九班沈岁安。
“你怎么拿着你你哥的练习册?”魏慎愣了一下。
许舟辰叹了口气:
“周六去他家写题,装错了吧。我的估计在他那儿,我上去问问。”
“行,快点啊,一会儿要点名了。”
魏慎看了眼许舟辰的背影,低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