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觉得秦方丛的味道很好闻,现在他却下意识地排斥,“你……放我下来!”
“听话,别动。”
杨风语还真就不挣扎了。
秦方丛三两步走到车边,拉开后座的门,抱着杨风语坐了上去,一只手还紧紧箍着他的细腰,另一只手打开车内顶灯,拉过杨风语的手腕仔细看。
杨风语喝完酒就会四肢乏力,满心的火气也都哑了火,酒劲一上来就只想睡觉,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老老实实窝在秦方丛的怀里。
秦方丛没放下杨风语,这会儿杨风语整个人坐在他身上,一低头,薄唇便擦过杨风语微微发热的颈侧。
一股浓烈的酒气,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秦方丛对自己的身体不怎么在意,家里没有常备的医药箱,每次都是因为杨风语去买的,有什么小伤小病的都不当回事。
他盯着杨风语的手臂看了一阵,觉得不是自己能处理的,于是打了个电话,一路开到海城的一家私人医院。
“伤口不算深,不用缝针,一周之内不要碰水就可以。腿上软组织挫伤,没有及时处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静养就可以。空腹喝酒,还饮酒过量,打了维c,目前还没事,总这样就伤胃伤肝。带回去之后给煮点浓蜂蜜水,睡一觉起来就好。”
秦朗摘下口罩走出诊室,看见秦方丛冷着脸的样子后一惊,“你那是什么表情?不知道以为你等生娃呢。”
秦方丛沉默不语,起身推开病房门。
床上的人小脸煞白,唇上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秦方丛捏了捏鼻梁,神色间透着点自责。
“秦方丛,”秦朗压低声音叫他,“出来一下。”
“怎么了?”
“这么多年不见,他还记得你吗?”秦朗问道,“我听说他现在在做什么……说唱?都是个小公众人物了,做事还这么莽撞,怪不得杨叔一天到晚发愁。”
秦方丛冷声道:“管好你自己。”
“哼,也就你了,从小到大就护着他,你看看他还记得吗?”
“秦朗,”秦方丛语气不佳,“你到底想说什么?”
“哎,我怎么着也是你堂哥,态度能不能稍微尊重一点?”秦朗有些不满,“前几天我和他们吃饭还说起来呢,这小孩儿,好好的学不上也就算了,要是能像你一样好好做音乐也就算了,你看看他交的是什么朋友?天天过的是什么日子?”
“不了解就不要评论,”秦方丛起身,拒绝沟通,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他有些地方做的不对,不包括坚持梦想这件事。嘴巴严实点,不要说出去。”
杨风语睡得很死,但不怎么安稳,像只小猫似的缩成一团。秦方丛轻手轻脚地把他抱起来,无意间听到几句呢喃,听不清楚。
回到住处,秦方丛把他放到客房的床上,站在床边盯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离开。
杨风语做了个很长的梦。
他回到了小时候家里的老小区,不大,房子也不高,楼下却有一大片空地给他们玩。
可惜杨风语年纪比院里的小孩们小了半轮,人家都满院子撒欢了,杨风语连路都走不稳。
杨风语想和他们一起玩,脆生生地跟在那些大孩子后面喊哥哥,可是没有人理他,只会指着他哄笑一阵,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他渐渐知道这群哥哥不愿意和他一起玩,所以他也不再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叫哥哥,只是一个人坐在秋千上,远远的看着他们玩。
隔壁家有个不爱出来玩的哥哥,被他的哥哥硬拉着出来玩,却没和那群孩子疯混,而是注意到了秋千上的小团子。
他朝杨风语走过来,像一棵树一样高。
杨风语很开心,开口就喊:“小树哥哥!”
“你要带我一起玩吗?”
“小树哥哥”笑了一下,看上去不那么好亲近,朝杨风语伸出一只手,“好。”
杨风语乐呵呵的握上去,下一秒,他突然觉得这个人长得有点眼熟。
仔细一看,稚嫩的面庞变得凌厉,赫然戴上一副眼镜,换了身西装。
草!
杨风语一激灵,猛地睁开眼,腾地一下坐起身子,这才发现他在一个宽敞且陌生的房间。
陈设和装修处处透着股性冷淡的味道,连窗帘都是深色的,只有下端透出来的丝丝阳光。
一看墙上的挂钟,好家伙,十一点半了。
杨风语喝到断片,记忆停在派出所,秦方丛那句“我是他哥哥”上。
头疼的厉害,杨风语抬起手想去揉,却发现他小臂上缠着纱布,还缠的乱七八糟的。
小腿也还一阵阵钝痛,空气里有股若隐若现的药水味。
这是在……秦方丛家里?
杨风语从来没进过他家,有些茫然地掀开被子。
上衣被换过了,裤子却没有,只不过——受伤那只裤腿整个被剪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