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开始你带我回去就是有目的的?”重九语气一如既往的没有起伏,像极了他过去的那么多年,“现在呢?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该回来收拾残局了?”
方未没有答,这话确实不好接。
重九见此轻笑了一声,松手向后退了一步说:“你想知道什么大可以直接问我。”
方未没有说话,他和重九差不多高,但天生地养的神灵终究和强行提格的Jing怪有着区别。但他气场收敛的很好,眼神也是淡淡的,好像里面什么都没有,又好像被塞的满满当当。
重九从兜里摸出根烟点燃叼在嘴里,看着这个动作,方未眉头不自觉皱了皱。
一口烟吸进肺里,他吐了个烟圈,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事:“现在要我怎么做?赶紧让地方还是去给你当个诱饵?”
方未依旧没答。
重九又吸了一口烟,白色的烟雾缭绕在二者之间,谁也看不清对方什么表情。
他咬着烟蒂,眯着眼睛看着方未道:“不用拐弯,事已至此我们大可以明说。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如果你的计划还要等些时日才能实行的话,我劝你早点,我估计等不了那么久。”
“不用。”方未不咸不淡的吐出了两个字,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说,“鱼已经上钩了。”
重九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看着方未提起的嘴角觉得该死的碍眼。
本就很糟糕的心情在看见这一幕后变得更差,他压迫感极强的向前迈了两步,逼着方未不得不向后倒退,直到后背撞到墙壁才停下来。
一旁的烛火感觉到有人靠近,不安地跳动了几下。
重九将烟头碾灭在方未身后的墙上,顺理成章将人圈禁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他低头看着对方的嘴唇,殷红的颜色带着重九许久不曾有的生气,却又含着生人勿进的毒。
果然不像他,再怎么去伪装,也不过是个冒牌货,连人都算不上。
重九内心自嘲道。
不止是人,他连灵魂都不完整,即便死了也不会入轮回,顶多是化成一个个碎片,沉在某个泥洼里,就像从前的他一样。
不过是回到从前泥地里打滚的样子罢了。
重九看着面前这张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突然觉得天道对他其实一点都不好。当了这么多年的看门人,他早就明白这个位置不止是看守Yin阳秩序这么简单,既然天生地养的神明都没被他这么来路不明的替代,就说明这个位置一早就已经做好了换新的准备,而那个被换掉的“旧神”就想时矣一样用来调和世间平衡,竟是像一个饲养土地的“肥料”,而他这个“肥料”还是时矣亲自挑选并下了禁锢的。
思及此,重九看着方未的眼神愈发狠厉,在方未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狠狠地咬了下去。
柔软吞在嘴里成了任他揉捏的樱桃,却要比樱桃热的多,软的多,像是女孩儿们常吃的糯米却怎么都扯不下来。
重九下意识用力,似是要将他拆骨入腹才能平息掉内心越燃越烈的怒火,直到“嘶”的一声传来才换回他一点神志。
这一点点神志便足矣将他刚刚热起来的心绪拉回深渊。
重九猛地推开方未,仿佛刚才做出出格事情的不是他一样,看过去时眼底留着一抹尚未散去的疯狂。
他讽刺地笑了笑,用力抹了抹嘴唇说:“死前还能被你再利用一回真是我的荣幸。”
方未皱着眉。
先前茂东君说重九要死的时候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看门人的死并没说上去那么简单,至少在找到下一任看门人之前,天道也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就现在的方未不足以重新接管书店,按他的了解也没见过有接班人,所以“重九会死”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太假了。
然而现在再从重九嘴里说出来,方未总觉得其中是不是哪些细节忽略了。
重九见方未许久未做声,倒是不紧不慢地拉过之前被方未搞坏的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又拿出一根烟叼到嘴里:“原本我以为是晏子晋不想让我调查事情,才将那些魂扣下,现在想想应该都被你解决干净了吧,问出了什么?来龙去脉搞清楚了吗?”
不远处茂东君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幕,但他早已死透了,脸上的rou迅速凹陷下去,眼眶凸起,眼珠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掉落下来,一点都不像刚死的样子。
他身子在死去的下一秒变得无比僵硬,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见一丝魂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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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走廊尽头的那副画就是为重九准备的,起初刚看见画时重九虽觉得很眼熟,但也仅限于旁观者的角度,就像他之前陷入古战场中一样,即便尸体和身上的怨灵那样清晰,却实打实少了真实感,更多像是身临其境的电影。
小女鬼站在画前,身上的rou一寸寸腐烂掉到地上,变成一个枯黄的骨头,再然后骨rou上爬出蛆虫逐渐融进那副巨大的画里。
与此同时,凄厉的哭喊声冲天而起,刺穿了重九的鼓膜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