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九默不作声地收集着能用得上的信息,因为只有集中Jing力在别的事情上,才能让他暂时没那么抗拒身边存在感极强的人。
“你猜外面是什么人?”方未凑到重九耳边,故意一边说话一边吹气。
重九刚刚将注意力放在外面,觉得好受点,就有受到新的折磨,饶是再冷淡,耳朵也不仅发起热来。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却庆幸这里没有灯光,不会将他的窘迫一一暴露出来。
这一压抑让重九无意识避掉了方未的问题,虽然看不见东西,脸却依旧朝着门的方向,而这时,门锁突然轻微的扭动了一下,随即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声音响动的同时,重九下意识往旁边侧身,将方未护在身后,手指一蜷感觉到冰凉的触感——那柄血凝成的剑竟然还攥在手里。
门吱扭一声开了个小缝,重九已经做好准备,无论门口是人是鬼,只要踏进屋子半只脚,他就能将那个人斩了。
意料中的脚步声没有响起,门也停留在一个缝隙的状态下,重九神经紧绷。
这种状态其实并不好,重九也很多年没有像现在这样忌惮着什么,毕竟孤家寡人一个,从前没什么牵挂的,虽然他现在也不愿意承认他有了牵挂。
就连重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现在就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再怎么强装镇定,那股别扭劲照旧写了出来。
他强忍着心中的不爽,对于时矣说走就走说回就回的行为极其不满,并将这种不满体现在每一颗细胞上,以至于在这种紧要关头的时候,他护着方未的背影落到本人眼里就更加有意思了。
方未看着面前有些脏兮兮的身影,五味杂陈的心思最终还是因为重九的倔强而破了功,接触的时间越长,他愈发不明白自己当初到底在忌惮着什么。
重九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以为的怪物,就当他以为门上有其他关窍犹豫要不要过去查看的时候,门口再次有了异动。
一股小小的气息正在门缝处来回试探,似乎想要进来却又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躲在门后一时犹豫到底是进来还是离开。
气息虽然微弱,重九还是感觉到了熟悉,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那人倒率先叫了一句:“诶?豆腐有脸了?”
在门口徘徊的正式重九放出去的小白人。
它战战兢兢地抱着门,探着半个脑袋,看见自家主人吓人的眼睛上蒙着块黑布后,先是一愣,而后急急忙忙地钻了进来,站在重九面前手舞足蹈想要表达着什么,但它空有灵智却没法开口,小手上下挥动半天后终于明白自己无论怎么折腾,主人都看不见它的样子,这一认知让它有些失落。
重九虽看不见小白人的样子,但毕竟是他捏出来的东西,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心意相通,即便不用开口说话,也能感知到情感。
“没事,只是暂时看不见,你那边有什么信息?”换成其他时候,重九绝对不会当着方未的面去问小白人,但现在情况有些不同,周围不停变换的场景让他心中隐隐生出不详的预感,这种感觉不像是普通人没有根据的感性,就算是“非人组”里的人,没来由的预感都不是什么好兆头,更何况是站在Yin阳界限中的重九。
不安其实就是天道给的一点提示,这也是他做了看门人后唯一一个算不上多好的优待了,这种“优待”没什么实质性作用,动摇军心倒是一流。
小白人盯着重九的脸看了几秒后颤颤巍巍地晃了晃,而后抬起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白色的烟雾在指尖生成,划过的轨迹刚刚现出一个“我”字之后,又突然散开很快消失。
重九等了好半晌都没等到反应,刚要问怎么了,就听方未道:“你写,我说给他听。”
此话一出,重九明白他现在跟小白人之间状态实在是有意思,一个哑一个瞎,怎么沟通?
小白人听见方未的话后似乎很高兴,再次抬手时动作轻快了不少,看向方未也不再畏畏缩缩,看着方未就像看着恩人。
这一感知让重九有些无语。
小白人比比划划的半空中写了一排字,每一笔写的并不快,生怕方未看不清,写完之后着重留意方未的表情,但凡有一处停顿它都恨不得给方未多加个注解。
方未笑道:“我看得懂。”
说完他拍拍重九的肩膀道:“豆腐说它顺着那缕气息去了很多个地方,不太能确定出处究竟是哪里,很多处都有气息驻留的痕迹。”
重九皱了皱眉,这一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他一直觉得黑气之所以一直留在荣梁的身体中没有离开的目的就是他,可要若是目标分散在这么多个地方就很不合常理了,正常应该给一个明确的意图,或者是留个线索,或者直接在某处等着重九。
可现下,难不成那一点东西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他心里打个疑影?
重九还在思考黑影的目的,就听方未继续道:“不过在中途曾经遇到个奇怪的男人,浑身上下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但他跟别人说的话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