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方未躺在沙发上可能在睡觉,脑袋埋在抱枕中间,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在还有个人,所以重九从旁边路过时完全没在意,倒是露了个空档正正好好被抓住了。
重九看向仰着头的人,好像是洗了个澡,头发都没吹干就躺在这特意在这里等。
他甩了甩胳膊,没有成功脱出:“做什么?”
“我知道了。”方未手握得很紧,另一只手则抓着重九的几缕头发。
重九抿嘴不言,他一点都不好奇方未知道了什么,甚至开始盘算若是直接将方未胳膊拧脱臼了,晏子晋的暴躁程度会上升到哪个档次。
不问不代表方未不说。
方未就着这个姿势坐了起来,咳了一声,或许是刚睡醒的原因,嗓子有点沙哑,说话声不大,倒足够两个人听见。
“我刚刚问了下别人,知道先前领导为什么说你的头发碰不得。”
重九眉头一挑,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确实也有些好奇自己的头发到底有什么碰不得。
方未将头发带到自己眼前,仔细端详片刻后,道:“据领导说,九爷的每根头发都跟世间生灵相关联,但凡碰掉一根,都要发生点人祸,所以是个宝贝碰不得。”
先不说别人怎么样,就连重九听见这话都是一愣。
这是什么屁话,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头发还有这功能,若是头发就能控生死,还要轮回黄泉做什么,直接拔掉,等着再长出来就好了。
当然这话他不可能当着方未的面说,即便他觉得扯淡,却依旧保持着淡然的神情,倒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趁着重九溜号的功夫,方未捏着重九的头发接着说:“所以九爷你这哪里是看守黄泉,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就是女娲?其实根本没有泥点子造人这一说,都是发丝牵连对不对,那一根头发管多少人?”
真是越说越扯了。
重九另一只尚且自由的手将头发拢了回来,用一种关你屁事的眼神看着方未,冷冰冰地吐了两个字:“松手。”
重九平时对人说话说不上多冷,顶多没感情,平淡又疏离,然而每次碰见面前这家伙,好像那种自制力都跟着方未的性格一起跑偏了,“冷”倒是成了一种伪装,勉强让他不至于在这个普通人面前暴走。
“那你说……”方未依旧拉着重九的手腕,在说这句话时手指有意无意地捏了捏,带着点偏离正道的挑逗,“这意思是不是,我们之间有着上天注定的缘分?”
这间别墅的装饰有些不lun不类,某些地方中式的镂空雕刻,某些地方是西式的柱子,就像沙发对面的电视墙,巨大电视旁边就是雕着两个纯白色的柱子,上面则是个小平台,平台上面则放着一个老式的座钟,是那种早年很多老人家里摆放的,下面有个圆球,走针时滴答声很响,到了整点还会当当当报时。
这么个东西之前没少被人嫌弃。
平时人多时吵吵嚷嚷没人注意,声音再怎么响也压不过人声,嫌弃几句也就过了。但到了安静的时候,比如半夜,再比如现在,钟的声音就像是某些人缓慢而坚定的心跳声,每一下都敲在心脏上,嗒嗒嗒,在之后当——当——当——响了五次才停止。
五点了。
重九觉得可能上天给予的天谴不止是身体上,力量被封根本不算什么,Jing神上的折磨才是重点。
他出来的这两天里,已经被第几次调戏了?这是调戏吧?
无论是作为猫还是作为人的这些日子里,除了当初那个不着调的喜欢戏弄他一番外,他确定没有人会这么跟他说话。
先前袁以川说那话时是建立在不知道身份的基础上,不知者无罪,所以可以当个误会一笑而过,那现在这个算什么?
一向冷静自持的重九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要不……杀了?
重九念头刚起,方未就已经收了手,两只手一撤,抱着抱枕头抵在上面,歪着脑袋看着重九笑道:“九爷真好看。”
要不还是杀了吧。
重九心头一跳,Yin气随心而动,缭绕在指尖上。
方未却好像什么都没看见,顶着鸡窝似的脑袋说:“之前说让我和台絮过去住,什么时候过去方便?要不我现在叫人一起走?”
“不用了。”重九手指弯起,指尖一弹,黑气散了,“随口说说。”
语罢大步向门外走去,多一秒都不想再耽搁。
方未眯着眼睛目送着重九离开,在门关上的瞬间,脸上的笑容逐渐变了味道,眼尾处的弧度渐渐拉直隐没在发丝间。
重九刚走,楼上紧接着响起了开门声,脚步声哒哒哒地停留在楼梯口,而后传来说话声:“别躺着了,上楼。”
方未将抱枕放到沙发上,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迈着懒散的步子慢慢悠悠晃上楼。
晏子晋手指敲击着楼梯扶手,等着方未上来才道:“你倒是睡的安稳,我TM累的像个狗。”
方未顺势挠了下晏子晋的下巴:“来,吐个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