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村。”
出于某种原因,重九真的因为陌生鬼的几句话来到了南溪村。
这要是换到从前,他能直接将这只残鬼塞到黄泉里,好好尝尝忘川河的水是什么味道。
这间屋子周围的墙壁还算完整,至少还能看出来原本的结构如何,只是房顶已经塌了很久,缝隙间的杂草都有半人高,还有些藤蔓将中间的缝隙连接起来,似乎是想将这个破碎的家修复。
然而零星的光线碎落在地上,显得这个家更加萧条。
屋里地上有许多残破的锅碗瓢盆,塌了的床上挂着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布。
“回来了,看吧。”
姑且算是进了房间,头顶上有了遮蔽物,重九收了伞靠在墙边,从兜里掏出烟盒,晃动间跳出来一支掉到嘴里——那只猫在臂弯里睡的太安稳了,他只有一只手能动。
火点燃,他叼着烟没有抽,只是眯着眼睛透过烟雾看着破败的景象。
真的没有比这种场景更寂寥的了,哪怕一声鸟啼,一声虫鸣,都只会让孤寂感更甚。
但重九习惯了,他一个人活了千年,看到这种场景已经不会再触景生情,只是觉得这缕残魂太过执着于过去,这些已经不存在的东西只会将他困在里面出不来。
残魂离开重九,饶着房屋转了一圈,似乎想在某个地方停留片刻,又好像不敢停留似的每一处都快速掠去。
带他回来时,身上的颜色更加浅淡,那些困着他的尘缘似乎因为回到了故土又淡去了些,能支撑他的东西不多了。
“看够了?该说说我们之间的事了。”烧了一半的烟夹在指缝间,重九看着停在眼前的魂,“说说猫?”
这算是一种交换条件。
残魂说他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过去的事情忘了很多,死后的事情也忘了不少,只记得他生活在一个叫南溪村的地方,记得死后茫然无知时听见过关于猫的话。
他说他到了故土或许就会记起什么,倒是胆子大的,空口无凭地跟黄泉看门人做交易。
这个交易说到底都是重九处于被动,如今关于猫没有更进一步的线索,便只能由着残魂折腾。
重九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残魂却好像放下心中的一点执念,大有一言不合就散魂在此的意思。
若是让魂轻易散在自己面前,重九以后不用混了。
他将燃着的烟伸到残魂面前,烟雾被风带动竟一点点融到残魂的身体里,让他原本浅淡的身体明显了许多,至少能看出一个清晰的轮廓。
残魂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他从没想过竟然会被一支,不,半支烟吊住。
“别告诉我你到了这就准备跑,虽说我平时不太喜欢找麻烦,但送上门骗我的还是有必要管一管。”重九的话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明明没有一个字在说被骗的后果,残魂却由内而外地感觉到一阵凉意。
他赶紧摇摇头,空洞洞的大眼此时看起来竟有些无辜,可怜巴巴地看着重九:“不敢不敢,我之前说的是真的,我死的时候是在梦里,石头砸下来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来得及有,就已经飘起来了。”
“回到这里一来我是想看看这边现在怎么样,二来也是想找找丢了的记忆,我确实不记得怎么会被困在别人的身体里,但被抓前真的听见了他们在说黑猫。”
重九:“你是被困在了别人的身体里,不是缠在别人的魄上妄图夺舍?”
“我哪敢啊!”残魂声音里带着点幽怨,倒是个实打实的怨灵,“我也不想被困在这里,我就想知道我家里还有人么,没有的话我就想走了,一个人还留在这做什么,夺舍……我都不知道还能夺舍。”
重九盯着残魂看了一会儿,倒是没怀疑残魂在他面前说谎:“什么人将你困住记得起来吗?”
“我好像记得……是一个男的,穿着白色的衣服,模样……记不清了,声音听起来还挺好听。”残魂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一拍脑门,“对了,他说那猫身上有东西,务必要抓到,然后对我招了招手,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关到到个匣子里,再醒过来时就已经在你房间了。”
他说完后见重九依旧冷冰冰的盯着他,打了个寒战,哆哆嗦嗦道:“我,我真的就想起这么多,大人……你别吓我,我胆小……呜呜呜,要不你散了我魂算了,我也算魂归故里。”
重九没管他怂样,问:“那你怎么在那个女人身上,你和那个女人什么关系?”
“女人?”残魂表情呆滞了一下,随后两只大眼睛挤到了一起。
“你附身的女人,不记得了?”
“我……”残魂歪着头想了好久,最后还是摇摇头,“不记得了,我就记得我很饿,一直很饿,又没人给我吃的,最后还不小心被吃了,我是不是做了个梦?死了也会做梦么?”
重九觉得他就是脑抽了才会因为这玩意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跟过来。
他将剩下的烟头掐灭在墙上,从兜里抽出张纸将烟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