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署名,没有公章,玩笑似的一个通知,要不是这趟公交车不是他常坐的那辆,车上确定没有熟人,这天也不会有什么整蛊节目,他都快怀疑是不是有人搞他。
纸就是普通的纸,街边打印店几毛钱一张,随便一个地方就能搞出个这么个东西,实在没什么留意的价值,说不准就是什么人随手塞的,明天看那个傻逼会真的跑过去。
台絮原本是想揉成球后揣兜里,等下车随便找个垃圾桶扔到可回收里,手已经攥上去却反悔,好好折成一个小方形好好揣在兜里。
一系列动作做完,他觉得自己怕是疯了。
这一路没再出现什么意外,台絮进家门后将脏衣服扔到洗衣机里,冲了个热水澡后死狗一样躺在床上,被子搭了个边就睡了过去。
今天其实说不上多累,他下午才出门去面试。
身体疲惫是小,心理倒是累个半死,这段时间每天都被找工作这件事情压的透不过气,一场雨像是将他最后一点坚持冲个一干二净,倒是让他放下包袱睡个死。
这一觉他睡得很快,沾枕头就着。
意识刚沉进黑暗便陷进另外一个场景,梦里他又回到今天坐的那辆公交车上,身上shi漉漉地靠着玻璃。
他知道自己身处梦中,却想不明白怎么会梦到公交车,周围每一个人脸都清晰地展现在面前,跟寻常梦里模糊的样子全然不同。
他摸不到门路,只当今天太倒霉,除了那场糟糕的面试就只剩一个载他回家的公交车印象深刻。
思及此没再多想,像之前一样头靠在玻璃上。
脑袋刚触碰到冰凉的玻璃,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出现在余光里。
台絮头没动,转着眼睛看向窗外,赫然发现一个黑漆漆的脸紧贴着窗户。
那张脸看不清五官,又好像五官被强行抹平,隔着玻璃跟他紧紧靠在一起。
心脏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活力,他僵着脖子想要远离却怎么也动不了,而那张脸正一点一点融进玻璃,冰凉黏腻地跟他紧紧贴在一起。
熟悉的音调在耳边乍起,他猛地坐起,此时天光大亮,他好好的在自家床上,先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
他抹了把脸结果摸了一手冷汗,爬向床去找救了他一命的手机。
出租屋不大,很快便发现手机被他昨天晚上跟着衣服一起塞到了洗衣机里,还好昨天懒,没有将它们一起洗了。
掏出手机的同时带出了一张软趴趴的纸,是昨天随手塞进兜里,被chaoshi的衣服浸了一夜,上面的字有些云开,看起来更加滑稽。
台絮扯了扯嘴角,愈发觉得这是什么人的恶作剧。
手机铃声在断开后一秒再次响起,上面是陌生的电话号。
他最近对陌生电话有些过敏,大多是通知他去面试然后再也无缘联系的HR们。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接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说了句:“喂?”
“你们赶紧的,都几点了还在磨磨蹭蹭,再过一会儿……诶?喂?”说话的是个男人,听起来脾气不太好,电话接通后将炮火调转方向,改对电话这头的人吼道,“搞什么现在才接电话,今天你不用过来报到了,直接去现场吧,在……”
“等等。”台絮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打错了吧?”
“打什么错,怎么一个个废话都这么多,你不是台絮?”
台絮有点懵,点点头,又想起他们是在电话沟通,对方根本看不见他的动作,赶忙接了一句“嗯”,等他再想问什么的时候,对面倒豆子似的将他的话全都噎了回去。
“那不就得了,赶紧到卞城区石台子,没车自己打车,记得拿□□报销。”什么都没来得及问,眼看着对面就要挂掉电话,台絮张着嘴一副有话没处问的样子,对面这时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录取通知带着,一天天的我TM就是个保姆。”
对方嘟嘟囔囔的挂了电话,台絮捏手机出神,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捅了连环诈骗窝。
半个小时后他站在石台子一处老街巷里,脑子里就剩两个字——疯了。
脚下街道是那种老式的青石板路,周围的白墙根上贴着墨绿色的苔藓,墙面凹凸不平的地方落了一层灰,即便被雨水冲了一晚上都没有洗干净,想来是陈年旧灰。
卞城区位于淮津市西边,距离市中心不算偏远,一脚踏入卞城区就好似踏入了另一个世界,古老的街道连通着过去和现在。
市政想将这边规划成景点旅游区,开发项目尚未正式开始,这里还算冷清,只有一些当地人大清早跑到巷子外买热腾腾的早点。
这个地方台絮不常来,他总觉得这种老地方跟他相克,每次路过浑身都舒服。
电话那头没说在石台子什么地方,他下车捏着手机犹豫要不要给“骗子”回个电话,恍神间,一个黑色身影从面前一晃而过,闪进面前的巷子里。
一个小小的爪印留在泛白的石板上——那是只通体漆黑的猫。
台絮的直觉告诉他电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