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照睡得正熟,脸色微白,眼睑下一点青色。
许长延第一次这么近地抱着人,看着这人毫无防备、甚至是处于弱势地躺在身边。他们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连心脏贴得都那么近。
许长延脱了重照的衣服,露出日渐消瘦的躯体。
他又拿了温热的毛巾把人身上的汗擦去,又换上新的。
幼时抱着人睡觉看见的那一眼鲜红色的梅花花瓣依旧明显地印在白皙的胸膛上,仿佛是深刻的烙印,色泽艳丽得仿佛重照穿着一身大红喜服,诱人得让人欢喜。
许长延最终却还是合上衣领,给人掖了被子。
扳倒李家,是他的理智判断下最有利的一件事。
不顾重照的意愿而用强逼迫人就范,在他那微薄得近乎荒芜的感情里,是不可能选择的一条方法。
许长延只坐在床沿看着人的睡颜。
安静温顺的,淡色的唇微微张开的,看着懂事明理,不爽的时候,会扬起爪子拍向惹了自己的家伙,就像个不好相与的小刺猬。
就好像一条善妒又Yin险的恶龙终于偷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宝贝,于是把宝贝藏在自己的金库里,怎么把玩观赏都不够。带着点隐秘的窃喜和近数十年来都未曾体会过的满足,许长延寡淡而微薄的感情世界里,仿佛又有了一丝微弱的波动。
许长延留下了重照从李府带来的丫鬟,丫鬟受宠若惊。
许长延走到门口,又交待说:“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后来西南王案平息,两人关系和暖,许长延也在重照的接触下一点点感知什么是爱意。
只是他全身气息还没能染上那点人情味,后院大火,直接带走了他世界里唯一一件也是最珍贵的宝贝。
从此以后,世界坍塌,那点与外界的微弱感情羁绊,在这一刻全部断裂了。
……
嘉兴一十一年,重照头七。酩酊大醉,他在左臂种下一枚相思豆,鲜血流了满手,他却一点都感知不到疼。
嘉兴一十五年,许长延率领大齐突袭大周边境,以机巧夺取数座城池,被纪家军逼到悬崖身死,尸骨无存。
史书上只记下嘉兴年九龙卫横行霸道压迫忠臣良将的恶行,却没能给他们留下只言片语。
作者有话要说: 中兴十六年,魏珉和汪子真批完了一天的奏折,面带郁色地坐在御书房里。
“孤要写一封家书,让爹爹回来。父皇和爹爹说是出去微服私访,可纪叔和八皇叔给孤的信中,说他们在游山玩水!五个月了,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近身服侍的童宁忙转头凑过来。
太子愤愤地说:“孤要写封信让父皇带爹爹回来,说是皇帝微服私访太子监国,他们分明是出去玩不带孤,还让孤给他们Cao劳国事!”
外头传来一声脆音,是三皇子:“大哥,你还在里面吗?快出来陪我玩。”
魏珉脸色更黑了,“还让孤给带孩子!老三才七岁!”
兄弟之间和睦无比,半点嫌隙也没有,因为父皇和爹娘不在,只能抱团取暖。
只有在重照面前争宠的时候,魏珉才想做一回逆臣“弑父弑弟”。
童宁说:“殿下,您的信都寄出去好几封了,皇上不是让您稍安勿躁在京城好生历练吗?还说您措辞矫情,像个小孩子似的。”
魏珉说:“是被父皇截去了,孤是给爹寄的。不行,我的鸽子总能被父皇抓住……”
年轻的太子殿下痛定思痛,道:“给孤把林叔的鸽子抓来,孤要寄给爹,告诉他……告诉他孤在京城病得快要死了!爹心软,一定会立即飞奔回来的!”
番外结束,本文正式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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