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白探了他的脉, 心里头松了口气,“我当时看见你的眼神和表情,还以为许大人真的当场毙命了, 真的感觉天都塌了。”
他又劝道:“人没事了, 侯爷去休息一会儿。”
他忙着处理, 一下子时间都过去了两三个时辰, 外头夜色浓稠, 已经快到寅时了。
他怕重照先是情绪大起大落, 又熬夜伤神, 虽然说现在情况还算稳定, 但气息不稳,看着让人心里为他担忧。一旦重照撑不住也倒下了,那昭侯府可就真的要乱了。
蜡烛光下重照面色苍白, 唇上血色褪尽,有些干裂,眼睑投下一小块Yin影,透着近乎绝望的空洞。
他坐了一壶茶的时间,许长延中途醒来了, 无数算计手腕在脑海中漂浮,昏迷前有关刺客刺杀事件所有可能的猜测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他最后却只来得及让重照好好休息, 注意自己, 不要担心他。
重照整个人又仿佛活了过来,漆黑的双瞳微微转动。
林飞白喂了碗药, 探了许长延的脉,检查了一番,道:“没事,毒解了。接下来好好调理, 养好伤口,清去残余毒素,就好了。”
林飞白交代完了,小心翼翼去看重照的神情。
重照的神情在许长延伤势稳定下来后就冷静下来了,一开始的震惊和崩溃仿佛只是个虚弱伪装的假象。
他气息有些凌乱,近乎理智到严苛地对易宁和宋岭说:“宋伯,你带九龙卫封锁昭侯府上下,今日在府内过夜的人一个都不准出去,在这个院子经过的人全部请到前厅。易宁,你照应府门口,若是等会儿有人上门,一律回绝,告诉他们凌王殿下并无大碍。”
封锁消息,稳定军心。无论谁在暗中偷袭,他们不能因为自乱阵脚而处于下风。
重照回头去看纪正卿,“纪大人,当时你去找了禁军前来救援,程统领来了吗?”
纪正卿道:“程大人来后,刺客阵脚大乱,我让程大人带着部分禁军去追查刺客了。”
重照道:“我跟这位将军并无交情,麻烦大人辛苦一些,帮我查一下这件事。”
纪正卿也不觉得麻烦,他眉眼微微挑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他武功不低,因为许长延特许通行,出入限制不大。这次刺客Jing心准备的偷袭没有成功,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没有意料到纪正卿会随行,更没意料到对方还是个武功高手。
这位他下了赌注的未来储君又欠了他个好大的人情。
到时候该怎么讨回来好呢?
……
易宁跟了许长延大半年,也学会了点套路。
凌王遇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辰时刚过,易宁就拦下了好几批大臣。这活有点尴尬也不好做,但他有法子,和凌王一样,摆着冰冷的脸色,回话越短越简洁越好。
只是他脸摆的又臭又像是面瘫。
但有人易宁他拦不住。
李家二老听闻了消息,也飞速赶了过来。
彼时重照觉得肚子疼,找来林飞白扎了针,整个人被激出了一身汗,面色也难看。
钟氏到底是深闺妇人,管理李家的产业看看账本还行,遇到这么凶险的状况,顿时吓怕了。她上前抱着重照,摸他的额头,“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还吓出了汗?你没受伤吧?”
李正业去看了许长延,也面带后怕之色。
钟氏小心地避开重照的肚子,把人拉扯着坐下,“不行,这太危险了。长延这孩子自己有武功保护,还受了这么重的伤。照儿怀着身孕呢,出了事怎么办?不行,今日就随娘出京,住到外边去,远离京城这趟浑水。”
钟氏把重照拉起来,给他套上衣服,招呼丫鬟去收拾行李。
重照柔声劝道:“娘,逃避是不行的。”
李正业道:“重照说的没错。一旦照儿离开,身受重伤的凌王哪里能主持大局,没有了主心骨,迟早会一败涂地。因此,重照留下,局面会好太多。”
钟氏哽咽道:“这储君哪有这么好当的?那些心思恶毒的坏人就是想害死你们,自己得不到储君位子,就想尽办法让别人也拿不到!当今陛下子嗣都凋零成这样了,子孙后代不能健康长大,迟早要绝,照儿,随娘走吧。”
重照原本温顺平和的眉眼陡然变得锐利起来,“魏氏子嗣没有绝,再不济,我肚子还有一个呢。”
钟氏无法反驳又有点生气,像是孩子不懂她的疼惜劝诫的那种生气。
重照说:“先别说长延已经被飞白救过来了,丞相拿了自己的性命和史书上的名声给我们铺路,我若逃避,那可就全白费了。”
李正业此时却支持他,他拉过妻子,道:“李家男儿,有什么怕的!”
外头传来敲门声,易宁又带了个拦不住的人上来了。
来人穿着袈裟,双眼无比明亮,步履稳健地跟随在易宁身后,他慈眉善目,和颜悦色,气质平和的像是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