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孔缉远并未发觉,可倘若真的深究下去,就会发现闻越对于自己实在是太纵容了。
好像自己不论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于是孔缉远的感官变得迟钝,戒备心变得松弛,竟是一直没有发现……闻越在静静注视着自己的时候,袒露出来的情绪早就已经超过了他们既定关系的范畴!
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并没有去管,任由这些行为模糊了规则,越过了界限,就像是漫不经心放纵着猎物的野兽,却在某个瞬间带着暴戾的气息不由分说地凶猛侵袭……
想到这里,孔缉远的瞳孔猛地一缩,也不知道是哪部分的记忆突然触碰到了敏感的神经,无数的情绪竟是瞬间不受控制地扑涌而来!
他开始止不住地剧烈喘息,狂躁地满屋子里面乱转,好似是要找什么东西来宣泄,直到最后实在是控制不住,蓦然“嘭”地声撑住了台面。
直到不知道多久过去,声音又好似倏然消失。
孔缉远用力闭眼,还未擦净的大颗水珠,就这样顺着漆黑的睫羽跌落下来。
他觉得此时的情况严峻,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
*
也不知道孔缉远到底是在房间里呆了多久,等到他终于再次下楼的时候,郁温雅已经开始研究刚刚从盛太太那里拿到的册子。
孔缉远提醒得没错,她发现对方还真的有高档饭店,并且食材品类以及厨师都非常不错,察觉到孔缉远来到客厅时,眼睛都亮了起来,蹭地下起身道:“远远,晚上一起吃饭吧?”
她想约个位置试试口味,但是又怕孔缉远拒绝,于是期盼中,不可避免地就带了点紧张。
孔缉远扭头,倒是答应了声:“好。”
“行吗?”郁温雅顿时惊喜若狂,连忙问道:“你待会不忙?”
真要说的话,孔缉远还是有点事的。
刚才还在房间的时候,助理给他打过电话说公司有事情需要他亲自去处理,孔缉远一听就知道这种事情多半和恒野集团有关,当即就准备出门。
但也没什么所谓,不需要花多长的时间。
最主要的是,孔缉远现在迫切地想要走出去,好好冷静想想。
想到公司这件事情的性质,孔缉远走到半途略微思索,还顺便叫上了舒夜阑。舒夜阑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收到电话就过去了,但是等到真正开始着手处理的时候,觉得还是跟闻越汇报一声比较好。
其他倒是没什么,主要这种事情以前都是他舅舅亲自去跟孔缉远一起处理的,现在舅舅在外面没空,由自己代劳的话,不管怎么样也应该把内容说清楚才行。
可谁知他才刚刚开口,闻越那头就是一顿,“孔缉远叫你去处理?”
“是,是啊。”舒夜阑微微一愣,不由得谨慎问道:“舅舅,是有什么问题吗?”
电话里却是无比寂静。
舒夜阑心如鼓锤地等待着,半晌过后,他感觉闻越好像只是随意地去看了眼自己手里面的事情,忽然开口,问的却是:“你们那边还有多久结束?”
舒夜阑眼睑一抖,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说错了什么?
其实没有,是闻越自己的问题。他此时才刚刚到达目的地下车,接到电话的时候便顿在了原地,抬起头淡淡看着路边大树洒落的Yin影。
所以说,现在孔缉远已经全部想清楚了。
这并不难猜,他实在是太了解孔缉远了,前段时间是因为忙碌没有办法,可对方的脑子一旦空下来,就必然会发现不对。于是就在他今天风尘仆仆离开的路上时,就已经知道这一趟的行程多半无法实现。
只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的状态的确跟孔缉远不太一样,事实上那天在庭院的时候,孔缉远如果再冷静几分去看,那必定能看得出来,他那如同漩涡般带着曝阳的眼底,实则比他想象的还要纵容与沉寂。
甚至于此时,他想到对方有可能做出的决断,也只是缓慢地转动着手腕上暗红色的细绳,鸦羽般的眼睫垂落,显得漆黑而又沉寂。
*
几分钟以后,舒夜阑挂了电话回来跟孔缉远汇报情况。
孔缉远正在签字的笔蓦地一顿,“闻越待会儿就要回来?”
见到他也是这个反应,舒夜阑也跟着顿住。他一时竟是没弄明白,舅舅跟孔缉远两人这到底是怎么了,他们俩好像是早上才分开的吧,就这么会的功夫难道还能发生什么吗?
孔缉远放下手里的东西,慢慢地,却是深深地吸了口气。
对,闻越现在也是应该回来的。
到了此时,孔缉远已经几乎全然冷静了下来,甚至已经果断地有了决定。他们两人原本的界限定得清清楚楚,不论表面上看起来再是纠纠缠缠,可内心里也是如同明镜,绝对不能就这样放纵下去。
否则,他的处境将会极为危险。
孔缉远可从来没有忘记这个虐文世界到底是如何地危机四伏,它们可能尚还隐藏在暗处没有显现,那么他就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