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考上海音乐学院附小之前先要报培训班集训,价钱可不低,那是丁瑾瑜第一次知道钱的重要性。
他那会年纪小,钱都要靠国外的那个老爸交给亲戚;他爸显然是个成功人士,给钱挺痛快,但要跟那些不熟悉的亲戚伸手却不容易。
虽然那是第一次,但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靠得住。
后来虽然放弃了走小提琴这条路,可该考级参加比赛的,他也一点没耽误;靠着累积的一点点名气,再加上年纪小,外形条件又好,他十几岁就开始登台各种演出,包括比赛奖金,一点点都攒着。
出国兜兜转转一圈回到攀阳市之后,他离开了之前累积的圈子,本来是靠着前几年的存款度日,算不上拮据,但总也是用一分少一分。
前段时间之前圈里的前辈介绍,有乐团接了攀阳市的商演,正好缺小提琴,问他有没有兴趣。
之前带着妹妹去明皙打工的饭馆送芒果慕斯那次,他就是在周末参加了几场商演才耽误了。
虽然自己的存款还有些,但考虑到高三时间紧,大学开销大,之前考完试那段时间,那个乐团恰好在攀阳临近的市县都有商演,他就接连忙活了好几天,直到现在才忙完回来找明皙。
“公主御驾——”明皙夸张地围着丁瑾瑜的自行车绕圈圈,“亲自送我上班吗?”
“不是亲自送你。”丁瑾瑜唇角微勾,“是顺道送你。”
其实他昨晚回到攀阳市,就来找过明皙一回,只是明皙加班还没回来,明父上班去了,家里还是放假后闲得冒泡的周浩在帮忙照看。
他大概跟周浩问了两句,可周浩现在还没弄清两人的关系,只支支吾吾地说小饭馆里好像有人请假回了老家,一时找不到人手顶替,所以明皙最近都很忙。
“……丁瑾瑜。”明皙吃惊地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啊?”
丁瑾瑜要陪明皙去打工。
上一个寒假,一个人的日子,他真的过够了;与其说是他陪着明皙,也可以说是找个理由让明皙陪陪自己。
可不等他回答,明皙就已经明白了。
“对不起,丁瑾瑜,我知道我这两天忙,忽略了你。”明皙紧张地攥住丁瑾瑜的手,也顾不上两人还在自己门前,来来往往都是熟识的街坊,“能过两天老板娘找到帮手就好了,你不用这样的。”
他死死攥着丁瑾瑜的手,指尖描绘着掌心的纹路。
丁瑾瑜这双手是拉琴、考状元的,纤长有力,指节分明,匀称漂亮……
怎么能跟他在小饭馆里围着油烟转。
他抬头看着丁瑾瑜,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等我忙过这两天,我们还每晚一起写作业,就跟之前一样,好不好?”
丁瑾瑜也看着明皙,摇摇头,“不好。”
不能再跟明皙分开这件事他已经确定了,但也不至于这么不懂事,粘人粘到分开两天都不行。
明皙身后的秘密,才是他真正放不下的原因。
期末复习不管多忙,明皙都要去小饭馆打工,再看看明皙家里的环境,他很难不联想到——
明皙家里缺钱。
虽然不知道明皙还缺多少,要用来做什么,他可以帮明皙,但也知道明皙不会收。
在一起这么久,关于妹妹的外伤,母亲的离世,家里的现状,明皙几乎从来不会对他主动提起;他不知道这些事和当年那场意外的复读之间有着什么样联系,甚至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因为连最有可能知道一切都周浩看着嘻嘻哈哈,却对这一切守口如瓶。
更别说班上的其他同学和老师了。
丁瑾瑜能看到明皙对每一个人报以善意的微笑,也能猜到微笑背后对一切讳莫如深的明皙,那颗脆弱的自尊心。
那是他不敢轻易去触碰的。
这次暑假只有短短两个多礼拜,他不知道明皙能不能攒够钱,会不会影响接下来的高三。
也不知道这一切会不会成为一年后他们难以跨越的现实鸿沟,让他们最终分道扬镳。
这是他曾经一次又一次躲着明皙,不敢正视自己感情的原因;但他躲得开明皙,却骗不了自己。
既然要正视这段感情,正视两个人的关系,那也必须正视现实和未来。
并不是怀疑明皙对自己的感情,只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现实有多少无奈——
比如童年时的他和丁一楠。
他想帮明皙,也想帮帮自己。
他不想最终无奈地把毕业走向一场分手季。
*
明皙犟不过丁瑾瑜,最终还是坐上了丁瑾瑜的自行车后座。
不是他习惯妥协,只是他不能用自己的坚持要求身边的人,尤其是用自己的喜欢,去胁迫自己喜欢的人。
虽然心疼,但他也只能尽量在小饭馆里把沾水沾油的工作抢来自己做。
就这样,他们的生活几乎和之前一样,只是把白天一起上课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