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郑灏头更晕了。
李达夫这人果然是表里不一。郑灏的住处也乱,但是他好歹爱干净,宁可住的小一点,图个好打扫,也要维持适当的居住氛围。
而进了这个门口……别说氛围,几乎是找不到下脚的地方——这音乐学院教出来的人,怎么把琴谱和琴、还有各种外卖甚至衣服都往地上铺呢?
郑灏晕头转向的,勉勉强强踩进去,李达夫的电话又准时到了。
“你到了吗?”
“到了”
“嗯……可能有点乱。”李达夫不好意思的说。
“在哪儿啊?”
郑灏言简意赅得问。
他竟然看见这样的屋子,都没嘲笑我?
李达夫心想也是,估计郑灏比他还要邋遢,真不知道Jing怎么受得了这种人的。
但其实,郑灏只是胸闷头晕的厉害,想赶紧拿到手稿走人。
李达夫真的是个神人,他留着的不仅是万景靖最后扔掉那册,连同第一张专辑的,甚至万景靖加入 Stable 之前的随笔谱,他也都存着。
而且估计是知道自己这个生活习惯,怕哪天被饮料洒了、被油浸了,他还把它们放在了大衣柜的最顶层,和好几个鞋盒子叠在一起。
郑灏忍住没骂街,拖了把椅子放在下面,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扶着衣柜。
踩上去先被灰尘呛了一下,正赶上嗓子火烧火燎的疼,扶着衣柜咳得椅子乱颤,电话对面的李达夫都觉得不对了。
“你是生病了吗?”
“没事儿”,郑灏咳完了,没敢贸然扒拉鞋盒子,先问他:“这么多纸盒子,在哪个里面?”
“在最底层,盒子下面压着,你把它们拿开就看见了,一个红色文件袋。”
“……”
郑灏看着比自己头顶还高的鞋盒堆,最底下,确实看见了一角红色,他把手机夹在脖子上,扶住衣柜,另一手伸过去,想把文件袋直接抽出来。
一下子没控制好力度,文件袋没抽出来,最顶层的鞋盒掉下来一个。踢里哐啷的滚到地上,听着不像是球鞋的声音。
李达夫听见声音急了:“你别乱动,那里面有设备,轻拿轻放。”
“你把设备和鞋放一起?”郑灏无语道。
“没放一起啊”,李达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有的盒子是鞋子,有的是设备,但是你不知道,所以别乱动。”
郑灏没办法,倒不是担心弄坏他设备,而是怕有些东西很重,要是真砸下来会伤着自己。
他把手机开到扩音,放在衣柜顶上的角落,然后像是防毒气一样,把T恤领口拉高,捂住自己的鼻子。
稳了稳椅子,双手举过,从最顶上开始搬盒子。
衣柜旁边就是床,乱七八糟的堆着被子枕头,最适合缓冲。
郑灏拿下一个盒子,掂量掂量如果是鞋,就随手扔地上,如果是设备,就往床上丢。本就乱糟糟床褥更是雪上加霜,被滚了好几圈黑印子。
终于搞完这些,郑灏自己头发也落了一层土,他没心思管这些,伸手拿出文件袋,厚厚一沓。
郑灏低头检查了下手稿,整整齐齐的字迹一看就是万景靖的,他心里石头落下,头晕都觉得没那么明显了。
一高兴,就放下了小心翼翼,他头也没抬,直接伸手去摸手机,还一边跟李达夫说:“找到了,你挂了吧。”
这一套动作下来,猛地一股血没跟上脑子,郑灏胸口像堵了一个石头,眼前一黑,脚下一软。
他仰着头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头不知道磕到了什么,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痛。
接着是膝盖,因为椅子摔在了他的身上;
然后是脸,因为手机也跟着掉下来,正砸到他鼻子。
李达夫那头听见动静,压着声音喊:“你是不是摔到设备了?”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补充一句:“你人没事吧?”
但他的话没有说完,电话显示已经挂断。
李达夫再打过去,对方是暂时无法接通的状态。
“我不知道他是手机坏了还是怎么了,反正联系不上,我打了120,但是他们说现在下雨救护车紧张,Battery 那边不能证明是急症,所以要排到后面……”
李达夫越想越害怕,又不敢声张,还是想尽办法找了万景靖,只怕郑灏出什么事,自己要被记恨一辈子。
但是他话没有说完,再一次被挂断了电话。
窗外已经噼里啪啦掉下雨来,万景靖挂断电话是着急拨给郑灏,以自己对他的了解,抱着侥幸想,也许这只是恶作剧,是郑灏故意屏蔽了李达夫。
但是拨过去,一样是暂时无法接通。
“抱歉师兄,郑灏可能有点事,我得赶快过去。”
万景靖调出打车软件,往里面输入李达夫发来的地址,说话的时候都没抬眼看人,没压住脸上的焦急。
秦东文不拘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