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卿盯着桌上陌生的东西,愣了片刻后突然就慌了。这是什么意思?他从没想过要得到刘曦月和龚游的财产,即使自己被他们收养,那这些东西也不是他的。被这一家人收养,给他一个安居之所,给他一个温暖的家,他已经很知足了,况且这些年他被刘丹青一家继续抚养长大,他已经得到的太多,这些东西是他万万不能要的。
而且,如果收了这些东西,是不是就意味着从此一刀两断再不相欠了?他不想要这些,他只想留在这个家里,他想要的一直都是人间温情啊!
龚卿的心跳的很快,思绪也很乱,这个家这些年因他而起的变化不得不让他背负起沉重的罪恶感,为了弥补为了赎罪,让他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让他离开这个家。让他断了和他们的一切联系,这还不如让他以死谢罪来的痛快。
他不由得颤抖起来,直觉以为这是小姨和小姨夫是要赶他走了,他心里绷着的弦顷刻间就断了。他“扑通”跪在地上,给小姨和小姨夫磕着头,满脸泪水,声音哽咽泣不成声,不住的央求道:“小姨,小姨夫,您们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您让我当牛做马干什么都行,求您别让我离开行不行?我舍不得您们,我很爱您们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小姨……”
龚卿哭的歇斯底里,这些年的委屈与痛苦在这一刻都化作更强烈的忏悔和祈求倾巢而出,此刻的他弱小的像一个不盈一握的小鸡崽子,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难受。
刘丹青完全没料到自己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会激起龚卿这么大的情绪浪花,慌忙下赶紧拉起他,不住地摸着他磕的通红且发肿的额头,心疼不已。她把龚卿抱进怀里,自己的情绪一时间也激动起来,她和龚卿相拥痛哭,场面是说不出的心酸。
程岩叹了口气,拍拍两个人的背,说道:“傻孩子,我们养了你这么久怎么会不要你,快起来!”
闻言,龚卿这才止住了歇斯底里的哭泣,他抬起头抽噎的看看程岩后又把目光移回到刘丹青的脸上,似乎有些没弄明白,直到刘丹青抹掉他脸上的泪对他点点头,他这才相信程岩的话是真的,他不会离开这个家。
刘丹青稳了稳情绪后对他说:“你是我们的好孩子,我们怎么会舍得让你走,这里是你的家啊。我们也想开了,不会再阻挠你们在一起,这个家已经分开的太久了。”她叹了口气,才又继续道:“小悦说的对,世事本就艰难,活在这世上唯有一家人平安康健幸福快乐才最重要。而且,我和你小姨夫也老了,以后的路都是你们相互陪伴相互照顾的走下去,相爱的人在一起岁月不嫌长,我们就不浪费你们的时光了。”
龚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他都不敢期待的话现在从刘丹青的口中说出来,他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等他回神,程岩也说:“没错,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些年大家过得都不容易,经历了太多的苦楚,你们,也该回家了。”
龚卿看到程岩的眼角也泛着点点水光,这么多年里,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小姨夫。
回家,他真的好想回家,回到那个充满温馨与欢乐的家,回到那个所有人都其乐融融的家,回到那个有大哥在的家。
他是一个背负着罪恶的人,他为自己判了无期徒刑,可是突然有同一天受害者宽容的说“你无罪了”,他真的说不清此刻的感情,愧疚自责过后,是打开枷锁重见阳光的感激与希望。
龚卿觉得脑袋“嗡嗡”直响,似乎刚才听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他把自己的胳膊掐的通红,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才让他认识到这不是幻觉,他和程煜的感情真的被刘丹青和程岩接受了。
他跪在地上抱着刘丹青和程岩,用颤抖的声音不住的叫着“小姨、小姨夫”,眼泪不断从眼眶汹涌而出,这些年的委屈、痛苦、自责、愧疚都含在一句简单的“对不起,谢谢您们”中了。
在这之后,或许是因为紧绷的神经猛地松开了,龚卿反而大病了一场,断断续续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月的院。
程悦得知父母接受了两位哥哥的感情之后激动的不行,她和大家想的一样,这个家终于要完整了!看着二哥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样子,她的心里总泛起一阵阵的难受,或许是见证了他们两个一路走来的不容易,所以更希望他们以后可以过得很好。
等龚卿身体好些了,程悦想着把大哥给叫回来,但是龚卿却说:“先不忙吧,反正再过不久就是元旦了,到时候让他回来跨年吧,给他一个惊喜。”
他们的感情是从那一年的元旦开始断裂,那么在柳暗花明之时,新的感情就从这里继续吧。
出院后,龚卿就着手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心情开朗之后时间就走的格外的快,仿佛眨眼间就到了喜气洋洋的元旦。
程煜在程悦的催促下买了十二月最后一天的飞机票,到家时还裹着寒风。他像往常一样在楼下吸了根烟,在门口又整理好心情才敲响了门。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映入瞳孔深处的是他日思夜想的人,他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跳骤然加快,眼泪却